格林操控着附身的士兵,跟随着涌动的大军向悬锋城进发。
皮质铠甲摩擦的涩响、战马喷鼻的浊息、士兵们低声的交谈,这些细节清晰地传入感知,但一种强烈的“局外人”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这次的试炼,与其说是参与,不如说更像是在观看一场沉浸式的全息电影。
他似乎能透过银幕,真切感受到脚下泥土的湿冷,嗅到空气中混杂的汗臭与铁器锈味,甚至在身旁士兵倒下时,胸腔会泛起生理性的悲愤。
但总有一层无形的隔阂横亘其间,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早已写就的剧本,他不过是个嵌在剧情里的幽灵,只能记录,无法干预。
“看来这次……我就是个纯混子啊。”
格林在心里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生锈的短剑(附身士兵中)。
上次白厄试炼的记忆还很清晰,那时他要时刻绷紧神经,既要拉扯失控的同伴,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有。
反观现在,他只需跟着大部队前进,连武器都未必有机会出鞘。
“不过也好,混点经验装备,看着万敌自己通关也挺爽。”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目光通过眼前的银幕,越过前排士兵的肩膀,望向远处那座在夕阳下泛着冷光的城池。
悬锋城,这场宿命对决的舞台。
画面在他眼前飞速流转,试炼的场景如同被按下快进键般切换。
转瞬之间,他已置身悬锋城的街巷之中,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兵刃碰撞的锐响。
祭典的狂欢气息正浓,彩色的绸缎在城墙上随风飘荡,酒肆的伙计举着酒坛穿梭于人群,可空气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
这是悬锋城古老而残酷的传统:祭典期间,所有渴望成名或权力的战士都可在指定区域决斗,能杀到悬锋王面前者,能够获得挑战对方的权力,赢者将直接成为悬锋王。
失败者若是获得对方的认可,也可在悬锋城中担任要职。
在混乱的人潮里,格林一眼就捕捉到了万敌的身影。
此刻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佣兵外袍,脸上沾着刻意涂抹的灰泥,将那头标志性的赤金乱发藏在粗糙的毡帽下。
他步履沉稳,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在喧闹的人群中精准避开巡逻的卫兵,顺着巷道向着王宫的方向潜行。
格林知道,这是万敌的计划:借着祭典的混乱伪装潜入,独自清算那座王座上的仇敌,为母亲和逝去的族人复仇。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迈德漠斯绕过最后一道哨卡,指尖即将触碰到王宫外围的石柱时,城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那声音起初还很遥远,像闷雷滚过天际,转瞬就变得清晰可辨,夹杂着攻城锤撞击巨门的“咚咚”巨响,每一声都震得脚下的石板微微发麻。
祭典的狂欢瞬间被惊恐取代,正在决斗的战士停下了动作,街头的民众四散奔逃,原本喧闹的城池骤然陷入混乱。
“是克拉特鲁斯!”
这时,外围的消息传来。
身旁有士兵低呼出声,语气里满是震惊。
格林心中一凛。
他瞬间明白了。
这位跟随歌尔戈,被托付王储的老将,终究没能听从万敌留守奥赫玛的命令。
当年万敌流亡后,这些年里,是他在悬锋城布下暗线。
他太清楚王宫的凶险,更无法坐视视如己出的王储独自涉险。
城墙上很快传来异动,原本紧闭的西侧城门突然从内部打开,城门后涌出无数身着黑衣的战士,正是克拉特鲁斯暗中训练的悬锋孤军。
他们手持锋利的长剑,腰挎淬毒的短匕,动作迅猛如猎豹,瞬间控制了城门的防御工事。
城防军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同僚从背后刺穿了胸膛。
原来许多中下层军官早已被克拉特鲁斯策反,十几年的经营,此刻终于发挥出致命的作用。
“冲!为了王储!”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孤军战士们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城内,与王宫方向的守卫展开激战。
悬锋城以武立邦,数百年来抵御了无数外敌的进攻,这座钢铁堡垒的城墙曾被视为不可逾越的屏障,可如今,却从内部被轻易撕裂。
格林附身的士兵也被裹挟在洪流中,顺着石阶冲向王宫。
刀刃碰撞的脆响、临死前的惨嚎、箭矢破空的锐响在耳边交织,形成一曲血腥的战歌。
混乱中,他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战士挥舞着巨斧,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血路,那凶悍的姿态,像极了当年牺牲的赫菲斯辛。
不远处的廊道里,一团淡紫色的毒雾弥漫开来,追兵纷纷倒地抽搐,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帕狄卡斯布下陷阱时的冷静身影。
宫殿的穹顶上,有个敏捷的身影在横梁间穿梭,手中的信号箭不时升空,传递着战场讯息,那身形,与逝去的莱昂如出一辙。
前方的密道入口被迅速打开,显然是有人破解了机关,格林想起了托勒密那双擅长钻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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