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窟窿像个咧开的大嘴,嘲笑着帝都所谓的固若金汤。阳光从那破口斜斜地照进来,映着满地狼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血腥还有一股子散不去的死寂味儿。百官们惊魂未定,互相搀扶着,有的在低泣,有的在发呆,更多的是一脸茫然和后怕。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上个朝,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老皇帝萧谨在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和惊吓之后,终究是撑不住,直接晕在了龙椅上,被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抬回了后宫。太医署的人倾巢而出,养心殿那边灯火通明,气氛比太极殿这边还紧张。
太子萧景禹倒是很快稳住了局面。他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还算镇定,一边指挥着侍卫清理现场、救治伤员、收殓尸体(主要是那些失控的死士官员),一边安抚受惊的朝臣。他站在那御阶上,蟒袍上还沾着点不知是谁溅上的血点子,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诸位大人受惊了!妖人作乱,惊扰圣驾,罪该万死!然,国事为重,陛下只是急火攻心,暂无大碍。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肃清余孽!各部官员,各归其职,未有诏令,不得擅离职守!皇城司、京兆尹府,给孤彻查!凡与韩束、与那青冥邪教有牵连者,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他这番话,算是暂时把散了的人心又拢了拢。大家看着这位临危不乱、处置果断的太子,心里多少有了点主心骨,各自惴惴不安地退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凌寒没急着走。他站在原地,微微调息着体内有些翻腾的气血。刚才硬接那“幽泉”使者一指,看着只是嘴角溢血,实则混沌源力都震荡不已,那家伙的三成力,还真不是盖的。他抬头看了看殿顶那个大窟窿,眉头拧着。这青冥,比他想的还疯,还敢直接杀到皇宫里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门派或者邪教了,这他妈是冲着掀桌子来的!
“北椋王。”太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凌寒转头,看到萧景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王爷伤势如何?可需传太医?”
“无妨,些许震荡,调息片刻即可。”凌寒摆了摆手,目光扫过萧景禹,“倒是殿下,临危不乱,处置得当,令人佩服。”
萧景禹苦笑一下,压低了些声音:“佩服什么,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今日若非王爷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那妖人……实力深不可测,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王爷来的。”
凌寒没接这话茬,反而问道:“陛下那边……”
“太医正在诊治,说是急怒攻心,加上旧疾复发,需要静养。”萧景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忧色,“朝中经此大变,韩党虽倒,但余孽未清,加上这青冥……唉,多事之秋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忧心国事是真的,但未必没有借此进一步揽权的意思。老皇帝这一倒,监国理政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他这太子头上。
“国事艰难,还需殿下多多费心。”凌寒顺着他的话说了句场面话。
“分内之事。”萧景禹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诚恳,“王爷,如今局势波谲云诡,青冥亡我之心不死,韩党余孽亦可能反扑。你我既已联手铲除韩束这国贼,何不更进一步,携手应对眼前危局?东宫虽不才,但在朝中尚有些许力量,或可为王爷提供些许助力。”
他看着凌寒,眼神坦诚:“今夜,本王在东宫设下薄宴,一来为王爷压惊,二来,也有些关于青冥的线索,想与王爷商议,不知王爷可否赏光?”
来了。凌寒心里明镜似的。这是要趁热打铁,把他彻底绑上太子的战车。宴无好宴,但太子手里关于青冥的线索,又确实是他需要的。而且,老皇帝倒下,太子监国已成定局,在帝都这块地界上,跟这位即将掌权的太子搞好关系,没坏处。
“殿下盛情,凌寒岂敢推辞。”凌寒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今夜,定当赴约。”
北椋王别院,密室。
墨尘将昏迷的陆青崖和那个救回来的年轻人安顿好,又给陆青崖喂了几颗固本培元的丹药,确认他气息平稳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他自己身上也带着伤,但远不如陆青崖损耗那么大,只是内力消耗过度。
他没休息,而是摊开了一张帝都的详细舆图,上面已经被他用炭笔标出了几个地点——皇狩苑核心祭坛、城南贫民窟据点、城西漕帮码头据点、皇城司大牢深处据点。这些都是从忘川使者记忆里挖出来的。
“王爷去上朝,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墨尘沙哑自语,眉头紧锁。他感觉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亲卫低声禀报:“墨先生,外面有个小孩塞了张纸条给我们的人,指名要交给王爷或者您。”
墨尘眼神一凝,起身开门接过纸条。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字迹歪斜,像是匆忙写就:“三皇子府,有异动,疑与城外北莽残部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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