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低保户 第87章 寂灭之始

意识在无尽的混乱与色彩的漩涡中沉浮。

空间不再是连贯的维度，时间失去了流逝的意义。泺钧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惊涛骇浪的石子，被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冲刷、撕扯。腿部影梭留下的黑暗侵蚀能量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试图扩散，却被生命星种温润而坚韧的绿芒与金色光核散逸的起源之力死死封锁在伤口处，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

剧痛、眩晕、以及一种灵魂被剥离的虚无感交替冲击着他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那令人疯狂的旋转和撕扯感骤然消失。

砰！

他重重地摔落在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雪上加霜，一口蕴含着黑暗能量的淤血猛地喷出，意识在彻底沉沦的边缘剧烈摇晃。

他强撑着没有昏死过去，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四周。

然后，他愣住了。

眼前并非想象中熔岩地狱或冰封死域，也并非扭曲怪诞的不可名状之景。

而是一片……废墟。

一片浩瀚无垠、死寂到令人心悸的废墟。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层厚厚的、仿佛由尘埃与绝望凝结成的云霭，低低地压在头顶。大地是暗沉的黑灰色，龟裂出无数深不见底的沟壑，如同干涸了亿万年的河床。

目光所及，尽是断壁残垣。

这些残骸的规模超乎想象。有高达万丈、如同山岳般倾颓的金属巨构，其上残留着早已熄灭的符文阵列；有断裂的桥梁，横跨在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上，桥身布满了巨大的爪痕与能量武器轰击的焦黑印记；有无数奇形怪状、风格迥异的建筑碎片，如同垃圾般被随意抛洒在大地上，有些明显不属于人类文明的审美，甚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命形态。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万物终结后的腐朽气息，以及一种……极度稀薄的灵气，不，甚至不能称之为灵气，更像是一种惰性的、难以吸收的宇宙背景能量。在这里，任何需要外界能量补充的修行体系，都将举步维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流水，甚至没有自身心跳声以外的任何声音。这片天地，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彻底“死”去了。

这里，就是万古禁域？

泺钧忍着剧痛，尝试运转《太虚衍道诀》，发现功法运行晦涩无比，从外界汲取能量的效率低到令人发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不得不完全依靠自身储备和生命星种的生机来维持消耗，并压制腿部的伤势。

他勉强站起身，神念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开去。

化神巅峰的神念，在此地竟然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探查范围不足外界的十分之一！而且，神念反馈回来的信息，更加令人心惊。

这片废墟的“历史”厚重到难以想象。他能“感觉”到无数文明、无数强者在此地征战、陨落留下的印记，那些残骸中蕴含着各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走向衰亡的法则余韵。有些地方的空间结构依旧脆弱，残留着恐怖的能量辐射，有些地方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形成了一片片危险的时空陷阱。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埋葬了无数纪元、无数世界的……终极坟场！

而古神低语中提到的“钥匙”，会在这种地方的哪里？

泺钧深吸一口带着腐朽尘埃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处理腿上的伤势，并尽快适应这里极端恶劣的环境。

他选中了一处半埋在尘土中的、类似神殿穹顶的巨大弧形金属结构，其内部似乎还有一定的空间。他拖着伤腿，艰难地移动过去。

就在他靠近那弧形金属结构，准备开辟一个临时容身之所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目光凝固在金属结构外侧，一道深深的、仿佛被某种巨兽利爪划过的痕迹旁。

那里，用一种他从未见过、却奇异地能理解其含义的古老文字，刻着一行潦草而充满绝望的语句。那文字本身似乎就蕴含着某种法则力量，历经无尽岁月，依旧清晰：

“我们失败了……摇篮已破……它们……来了……”

字迹的结尾，是一道拖得很长的、干涸的暗红色痕迹，仿佛是刻字者最后的心血。

泺钧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摇篮已破？

它们来了？

这印证了古神的警告！“摇篮”并非囚笼，而是……某种或许曾经存在过的、用于抵御“它们”（监察者？归墟之眼？）的屏障或希望？而如今，这屏障已然破碎？

那么，“钥匙”的作用，难道是……修复“摇篮”？还是开启某种对抗“它们”的最终武器？

线索依旧破碎，但指向的真相，却越来越令人窒息。

他沉默地走进弧形金属结构的阴影下，盘膝坐下，开始全力催动生命星种与金色光核的力量，驱逐腿部的黑暗侵蚀能量。

在这片埋葬了无数希望与文明的万古禁域之中，他，一个来自异宇宙的流亡天道管理员，踏上了寻找那渺茫“钥匙”的孤独旅程。

前路，唯有死寂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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