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雪这十五年,见过的男孩子能编成一个加强连。
生在军区大院,长在将星云集的家门,父亲是威震一方的王师长,
爷爷是功勋赫赫的老首长,三个身在要职的伯父,上头更是足足有十一个哥哥。她是王家三代里独一份的娇娇女,
在男孩堆里摸爬滚打着长大,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都嫌不够的珍宝。
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的异性,从穿开裆裤的发小到肩扛星杠的年轻军官,哪个不是带着几分殷勤、几分讨好,
或是那份因她家世而生的、小心翼翼的敬畏?学校里那些愣头青,写情书的、献殷勤的更是络绎不绝,
多亏了十一哥王建像个护法金刚似地同进同出,才帮她挡掉了大半。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男孩子们看她,眼神里总是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王老首长的孙女,王师长的千金,唯独不是她王若雪本人。
可偏偏,横空出现了个杨平安。
文工团门口那惊魂一刻,他如猎豹般迅捷,一把将她从车轮前拽回。
那双看向她的眼睛,清亮、坦直,带着救人后的庆幸,却寻不见半分她常见的谄媚或刻意。
即便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仿佛她就只是“王若雪”这个人,与他救下的任何一个普通姑娘并无不同。
在杨家这县城东街的二进小院里吃饭,更是让她开了眼。
他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在狭窄的厨房里忙碌,动作利落得像在操练,
端出来的菜肴却香气扑鼻,连家里那两个挑食捣蛋出名的小外甥都吃得头也不抬。
他照顾孩子时的那种耐心与温柔,是她那十一个糙汉哥哥身上绝难见到的。
和长辈说话,他不卑不亢,言谈间有少年的干净,偶尔还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沉稳劲儿。
这一切,都让王若雪觉得新奇极了。
又一顿宾主尽欢的晚宴落幕。
桌上盘干碗净,最后一点菜汁都被王十一拌了米饭,吃得心满意足。
两个小豆丁安安和军军,吃得小肚皮滚圆,一左一右黏在杨平安身边,像两个甩不掉的小挂件。
“平安,你这手艺,绝了!比我们军区炊事班的班长做得都香好几倍!”王十一抹了把嘴,由衷赞叹,眼神亮得惊人。
王若雪没说话,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却弯成了月牙,眼波流转间,不由自主地飘向正耐心给小家伙擦嘴的杨平安。
心里的那份“不一样”,又悄悄加深了几分。
窗外传来吉普车熟悉的引擎声,接他们回大院的车到了。
王十一站起来,用力拍拍杨平安的肩膀,带着军人式的直爽:“平安,说好了!下次,就下次!我和小雪再来,
你必须带我们进山见识见识你打猎的本事!我可听说了,你是这平县附近山里的好手!”
杨平安看着眼前热情似火的王十一,笑了笑,应承下来:“行,只要得空,提前说一声。我带你们去山脚转转,安全第一。
不过打猎这事儿,得看运气。”
“没问题!一言为定!”王十一兴奋得像是要领兵出征一样。
王若雪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约定,心湖里也像是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和他一起进山……那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平安哥,那……我们下次再来叨扰了。”她声音轻柔,带着少女的矜持,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欢迎。”杨平安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点了点头。
送走吉普车,杨平安刚转身,腿上就猛地一沉,多了两个热乎乎、沉甸甸的“秤砣”。
“啾啾…抱抱…”军军口齿不清地嘟囔着,整个小身子像块融化的麦芽糖,紧紧黏在杨平安的右腿上。
他仰着肉嘟嘟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舅舅,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微张的嘴角滑下,毫不客气地蹭在杨平安的裤子上。
两只小短腿像安装了小马达,急切地交替蹬着,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攀,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钻进舅舅怀里。
另一边的安安则更有策略,他像一只灵活又执着的小猴子,从侧面一把抱住杨平安的左腿,
小胳膊小腿并用,吭哧吭哧地就往上蹿。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嘴里还不停地宣告主权:
“舅舅抱安安!安安最乖!抱安安!” 那架势,仿佛慢一步,最心爱的舅舅就会被弟弟抢走。
四姐杨冬梅看着这场景,笑得直不起腰:
“平安,这俩小皮猴儿,跟你才是亲生的!王十一刚才想抱一下,安安警惕得跟什么似的,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杨平安无奈又宠溺地弯下腰,结实有力的臂膀一揽,稳稳地将两个小家伙都捞了起来,一边一个,坐在他臂弯里。
军军立刻得寸进尺,嘟着还带着饭菜油光的小嘴,“吧唧”一下就朝舅舅的脸颊亲过来,被杨平安眼疾手快地用手轻轻抵住了小额头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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