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年前搬往县城新家的事宜后,杨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种忙碌而喜悦的期盼中。
杨大河和孙氏脸上整日带着笑,开始悄悄收拾一些不打紧的旧物,心里头对儿子的能耐又是骄傲又是感慨。
而杨平安,在忙碌自家事的同时,心里最记挂的便是在部队家属院怀孕的大姐杨春燕。
年关将近,外面物资越发紧俏,虽说部队比地方强,但孕妇需要营养,马虎不得。
他往大姐家跑得越发勤快了,送的东西也比以往更多、更实在。
这次,他不仅背了半袋精细的玉米面,一大捆水灵灵、仿佛还带着露珠的冬储白菜和萝卜,
更提了一只肥硕的野鸡和两条用草绳穿着的、冻得硬邦邦的大鱼。
他将东西放在厨房,看着大姐微微隆起的小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姐,这些都是补身子的,你千万别省着吃。野鸡炖汤,鱼清蒸,最是养人。”
杨平安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拿起水瓢,看似自然地给水缸添水,指尖几滴无色无味的灵泉水已悄然融入其中。
杨春燕看着堆了小半厨房的东西,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平安,你这……这也太多了!你每次都送这么多,自己家里怎么办?这年头弄到这些多不容易!”
她拉着弟弟的手,感觉弟弟的手掌比去年更加宽厚有力了些。
“姐,你放心,家里都有,饿不着。你现在是两个人,最需要营养。”
杨平安语气不容拒绝,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对亲人的纯粹守护之意,
“爹娘也天天念叨你呢,等你身子稳当了,接你去新家看看,宽敞着呢。”
正说着,王建国从营部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这“丰盛”的景象,再看到小舅子又在帮忙收拾,心里那股热流又涌了上来。
他赶紧上前接过杨平安手里的活:“平安,快歇着,这些我来。
你这……哎,让你破费了,也辛苦了。”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在这灾荒年月,小舅子能如此频繁地送来这些紧俏吃食,其中耗费的心力和门路,他简直不敢细想。
更让他欣慰的是妻子的状态。杨春燕怀孕后,非但没有寻常孕妇的憔悴,反而面色红润光泽,
精神头十足,比起怀孕前似乎更显丰润娇美了些。
他知道,这绝对离不开小舅子持续送来的这些“营养品”和那份默默的关心。
看着站在面前,身量都快赶上自己、眉目俊朗、行事沉稳周全的小舅子,再想想他不动声色就解决了自家买房搬家这等大事,
王建国心里那个念头再次清晰起来。他揽住妻子的肩膀,对杨平安笑道:
“平安,你姐这身子能养得这么好,多亏了你。姐夫我这心里,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杨平安笑了笑,语气依旧平淡:“姐夫客气了,她是我姐,应该的。”
送走杨平安后,王建国看着厨房里那些东西,又看看气色极好的妻子,忍不住再次对杨春燕低声感叹:
“春燕,咱家平安这本事……我是真服了。
你说他才多大?办事比多少大人都牢靠!我看啊,咱们这弟弟,将来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咱们可得跟他处好,将来说不定真得指望他呢。”
杨春燕这次没再反驳,只是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的光芒。
她虽然不清楚弟弟具体做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弟弟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和那份让她安心的能力。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被杨家定为了乔迁之日。
虽然还没到年底,但喜庆的气氛已然提前笼罩了这个即将开启新生活的家庭。
天还没大亮,杨家峪的老屋里就灯火通明。
左邻右舍关系好的几户人家都早早过来帮忙,院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虽然要搬走的东西并不多——许多旧家具都留在了老屋,只带上衣物、被褥和一些有念想的老物件——但搬家的仪式感和喜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杨大河穿着一身半新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指挥若定,
那股久违的、属于一家之主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孙氏则穿着杨平安找裁缝给她新做的藏蓝色棉袄,
脸上一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忙着给来帮忙的乡亲们抓瓜子、倒热水。
杨平安是其中最忙碌的一个,他不仅要照看打包好的东西,
还要协调请来的牛车。
看着父母脸上那焕发着希望的光彩,他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和筹划都值了。
“平安他娘,你们这可是享福了!瞧瞧这搬县城里大院子去了,往后就是城里人了!”
邻居张婶拉着孙氏的手,语气里满是羡慕和真诚的祝福。
“都是孩子折腾的,”孙氏嘴上谦虚,眼里的骄傲却藏不住,“说是让我们过去享享福。”
东西装车妥当,杨大河站在老屋门口,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大半生记忆的院子,有困苦,有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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