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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恐怖 > 诡世九品:魏晋二十重规则炼狱 > 第27章 弃履断发·寒门抉择

刺骨的冰冷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透了皮肉,狠狠扎进了骨髓!谢昭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冰海的烧红铁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恐怖的吸力并非来自下方,而是来自前方——那个翻涌着恶臭黑气的溺亡归墟节点!它像一个贪婪的巨口,猛地将扑向规则真空区的几人狠狠“吸”了过去!

“呃啊!” 王狗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就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狠狠撞在谢昭背上。

“抓紧!” 谢昭在极致的冰冷和窒息感中嘶吼,反手死死抓住了王狗儿的胳膊。赵大、陈铁柱、孙三娘抱着女娃,如同被卷入湍急暗流的浮木,身不由己地被吸力裹挟着,撞向那片翻涌的黑气!

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并未发生。

撞入黑气的瞬间,并非撞击实体的剧痛,而是一种诡异的…穿透感。

如同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饱含绝望怨念的水膜。耳边是无数溺亡者濒死的哀嚎、绝望的诅咒、不甘的叹息,混合成震耳欲聋的精神噪音,疯狂冲击着意识!秽气种子枯竭带来的裂痛被这怨念噪音无限放大,谢昭眼前一黑,几乎彻底失去知觉。

但左手掌心,那块被烈焰灼烧得滚烫、此刻却紧贴在冰冷黑气上的洛神残片,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这灼痛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昏沉的意识!

“啊!” 谢昭发出一声闷哼,被剧痛强行唤回一丝清明!

灰黑色的视野碎片在剧痛刺激下艰难地拼凑起来。他“看”到,自己正身处一条狭窄、扭曲、完全由粘稠黑水和惨白色怨念锁链构成的诡异通道!通道壁如同蠕动的肠道,不断挤压、收缩,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那股恐怖的吸力,正拖拽着他们在这条死亡肠道中飞速穿行!

而他左手紧握的洛神残片上,那被火焰焚烧后残留的、微弱却异常精纯的乳白色规则气息,此刻正如同落入滚油的水滴,与周围浓烈的溺亡怨念发生着剧烈的冲突!

滋滋滋——!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在精神层面炸响!残片周围的粘稠黑水剧烈沸腾、蒸发!那些缠绕挤压过来的惨白色怨念锁链,如同被烙铁烫伤的毒蛇,发出无声的尖啸,猛地扭曲退缩!

这枚饱含文明精粹却又被烈焰“净化”过的残片,在这纯粹的死亡怨念通道中,竟成了短暂的辟邪之物!它硬生生在粘稠的死亡洪流中,撑开了一个勉强容纳几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气泡”!

“跟着我!别松手!” 谢昭强忍着左手被规则力量反复灼烧的剧痛和大脑撕裂般的眩晕,嘶哑地吼着。他将左手死死前伸,让那枚燃烧着微弱白焰(规则层面的对抗光焰)的残片充当破冰的船首像,艰难地在这死亡通道中“开辟”道路!

赵大、陈铁柱等人虽然看不到灰黑视野中的景象,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拉扯他们的恐怖吸力似乎被某种力量短暂地“推开”了一点,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怨念尖啸也减弱了些许。他们死死抓住彼此,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紧跟着谢昭在黑暗中翻滚、冲撞。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左手掌心的灼痛越来越剧烈,那枚残片散发出的乳白色光晕也在怨念的持续侵蚀下迅速黯淡。谢昭感觉自己像举着一块即将融化的冰,在沸腾的油锅中艰难前行。

终于!

前方粘稠的黑暗猛地一空!

噗通!噗通!噗通!

几人如同被呕吐出的残渣,狠狠摔在一片冰冷湿滑的泥地上!刺骨的寒意和新鲜的空气(虽然依旧带着浓重的土腥和水汽)瞬间涌入肺腑,呛得他们剧烈咳嗽起来。

出来了!

谢昭挣扎着撑起上半身,贪婪地呼吸着。左手掌心传来钻心的剧痛,他低头看去。那块洛神残片已经消失不见,只在掌心留下一块焦黑卷曲、边缘带着灼烧血痕的印记,如同一个丑陋的烙印。残片蕴含的最后一丝规则力量,在穿越归墟节点的最后关头彻底耗尽,化为了保护他们穿过死亡通道的余烬。

秽气种子的枯竭感依旧,大脑的裂痛稍有缓解,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让他几乎无法动弹。他艰难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长江南岸一处相对平缓的滩涂。脚下是冰冷的淤泥和粗糙的砂石,浑浊的江水在不远处拍打着岸线。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但比起浮桥上那纯粹的黑暗和绝望,这里至少有了些许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淤泥的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陆地的草木气息。

身后,那片翻涌着黑气的江面区域,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墨色漩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臭和不祥。浮桥、厮杀、鹰狼、溺尸…都被隔绝在了那片死亡水域之后。

他们…真的…渡过来了?

“咳咳…咳咳咳…” 赵大吐出一口带着泥浆的浊水,挣扎着坐起来,独眼警惕地扫视着陌生的滩涂,“李…李头儿…这…这是南岸?”

“应…应该是…” 陈铁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他搀扶着几乎虚脱的孙三娘。孙三娘怀里的女娃气息微弱,小脸青紫,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呜…呜呜…我们…我们没死…” 王狗儿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他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眼泪混合着泥水往下淌。

短暂的庆幸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一圈微弱的涟漪,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冰冷淹没。没有人欢呼,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渡江的代价太大了。十人的河间什,如今只剩下他们五人,外加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娃。饥饿、寒冷、伤痛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因为抵达南岸而有丝毫缓解。

“清点…东西…” 谢昭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强撑着坐直身体,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同伴。

结果令人绝望。

武器:赵大那把豁口的柴刀还在,陈铁柱腰间别着一根削尖的硬木棍(之前浮桥上捡的防身用),王狗儿怀里揣着两块尖锐的石片。这就是全部。

食物:之前分发的、刮掉霉斑的糟糠饼早已在渡江的混乱中丢失殆尽。

衣物:全都湿透,沾满泥浆,破烂不堪,根本无法御寒。

财物:零。

真正的赤贫如洗,身无长物。

就在这绝望的沉默中——

“呜…娘…冷…饿…” 女娃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小猫哀鸣,却比江风更刺骨。

孙三娘紧紧抱着孩子,泪水无声滑落,眼神空洞。她知道,孩子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喧哗声从滩涂上游不远处传来。只见几十个和他们一样狼狈不堪、刚刚从不同方向挣扎上岸的流民,正被一群身穿半旧皮甲、手持长矛和环首刀的甲士驱赶着,聚集到一片稍高的土坡下。

那些甲士的装备虽然不算精良,但神情倨傲,眼神冰冷,看着这群如同烂泥里爬出来的流民,如同看着一群令人厌恶的蛆虫。他们的甲胄样式和武器制式,明显带着北方士族私兵的印记。

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锦缎长袍却沾满泥点、神情同样倨傲的管事模样的人,站在土坡上,手里拿着一个皮鞭,正对着下方瑟瑟发抖的流民训话,声音尖利而刻薄:

“…都听好了!此乃建康卫戍,王刺史麾下!奉刺史大人钧令,收拢南渡遗民!尔等能苟活至此,已是天恩浩荡!”

他手中的皮鞭虚指人群,语气充满了施舍和不耐烦:

“按规矩!凡入南岸者,需缴纳入籍钱粮!无钱无粮者,以劳力相抵!妇孺老弱,需有亲族具保,方可登册!无保者…哼!” 他冷哼一声,皮鞭在空气中抽出一声脆响,意思不言而喻。

“入籍钱粮?” 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中年流民忍不住悲呼,“官爷!我们一路逃难,胡骑追杀,能活着过来已是万幸!哪里还有钱粮啊!”

“是啊官爷!行行好吧!”

“孩子快饿死了!求求您给口吃的吧!”

哀求声此起彼伏。

“聒噪!” 山羊胡管事脸色一沉,皮鞭猛地指向那个带头哀求的中年流民,“刁民!不知感恩!扰乱秩序!来人!给我叉出去!”

两名甲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不由分说,用长矛杆狠狠将那中年流民打倒在地,拖死狗般拖到滩涂边缘,一脚踹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啊——!” 惨叫声和落水声瞬间掐灭了所有哀求。流民们惊恐地看着在江水中挣扎沉浮的同乡,噤若寒蝉,眼中只剩下更深的恐惧和绝望。

山羊胡管事满意地看着下方死寂的人群,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继续道:

“没钱没粮?有力气也行!看见那边林子没?” 他皮鞭指向远处一片黑压压、弥漫着不祥雾气的原始丛林,“去!伐木!采石!为大军修筑营寨壁垒!一日劳作,换一日口粮!妇孺?有亲族男子具保出力者,可领半份稀粥!无保者…哼,自求多福吧!”

冰冷的规则如同枷锁,在踏上南岸的第一时间就套上了流民的脖颈。缴纳入籍钱粮?对于这群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寒门流民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剩下的路只有一条:像牲口一样,用命去换一口吊命的吃食。而妇孺,尤其是像孙三娘这样带着幼童、没有成年男性亲族“具保”的,直接被划入了“无保者”的行列,连做苦力的资格都没有,等待她们的只有冻饿而死或被遗弃!

“狗日的!” 赵大独眼喷火,死死盯着土坡上那个山羊胡管事,握着柴刀的手青筋暴起,“这他妈是南岸?这是另一个阎王殿!”

陈铁柱沉默地看着孙三娘怀中气息奄奄的女娃,又看看那片被不祥雾气笼罩的丛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王狗儿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谢昭破烂的衣角。

孙三娘抱着孩子,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眼神彻底灰暗下去。没有亲族具保…她和孩子…完了。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如地底雷鸣、却又带着刺耳金属摩擦和岩石崩裂的巨响,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惨绿色光柱,猛地撕裂了南岸阴沉的天空!巨大的光幕在江岸上空展开!

平安京!

光幕呈现的并非想象中的樱花与宫殿,而是一片被扭曲的、暗紫色雾气笼罩的古老宅院。精致的庭园此刻如同鬼蜮,嶙峋的怪石如同蹲伏的妖魔,干涸的池塘里漂浮着惨白的纸灯笼。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陈腐的线香、血腥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光幕的焦点,锁定在宅院回廊的尽头。一个穿着染血狩衣、身形略显单薄、脸色苍白如纸的年轻男子,正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正是大和天选者——安倍晴川!

他的状态极其诡异。周身缭绕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流动水银般的惨绿色光晕,光晕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扭曲的符文在闪烁、游动。他的双手以一种极其复杂、带着某种病态美感的姿势结印,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惨绿气息。他的眼神空洞,瞳孔深处仿佛倒映着另一个冰冷、非人的世界,仅存的理智如同蛛丝般纤细脆弱。

而在安倍晴川的对面,回廊的阴影深处,一个模糊的、穿着华丽十二单衣的女子虚影若隐若现。虚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怨毒和悲伤,长长的黑发无风自动,如同无数毒蛇在阴影中游弋。虚影的脚下,散落着几件破碎的、沾满污秽的…木屐和衣物碎片?

光幕中,冰冷而优雅、却又透着无尽诡异的规则文字,如同浮世绘上的俳句,缓缓浮现在安倍晴川惨绿色的结界上方:

【秽土缠身者,当以净水涤足,弃履断发,方可近神前。】

文字显现的刹那,安倍晴川周身那层水银般的惨绿结界猛地波动起来!结界上游动的符文瞬间变得狂暴,如同被激怒的毒虫,疯狂地噬咬着结界本身!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结印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尖萦绕的惨绿气息变得紊乱!

“嗬…” 安倍晴川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喘息。他空洞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在与体内某种恐怖的力量对抗。他死死盯着阴影中那个散发着无尽怨毒的十二单衣虚影,眼神中充满了渴望、恐惧和…一丝扭曲的迷恋?

“净水…弃履…断发…”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手,伸向自己脚上那双沾满泥泞和暗红污迹的…木屐。

世界频道(瞬间被东瀛频道的刷屏淹没):

【东瀛频道(自动翻译):】

用户[京都の月]:晴川様!坚持住!规则要求‘净水涤足,弃履断发’!这是祛除秽气,接近‘玉藻前’大人神前的唯一途径!

用户[奈良鹿男]:八嘎!那木屐是家传的宝物!象征安倍家的荣耀!怎么能丢弃!还有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规则这是要断绝他的根!

用户[富士山の雪]:荣耀?在‘那位大人’的怨念面前,荣耀算什么!看看那些散落的秽物(指向光幕中破碎的衣物碎片)!之前的选手就是因为舍不得丢弃象征身份的东西,才被怨念吞噬!晴川君!舍弃吧!为了大和!

用户[出云巫女]:净水涤足是仪式…弃履断发是献祭…他在用自己最珍视的身份象征,平息‘玉藻前’大人的怨怒…这是何等残酷的优雅…

【东亚频道(节选):】

用户[狮城小透明](中文):我的天!弃履断发?!东瀛那边的规则这么狠?直接要求舍弃身份象征?这比华夏谢昭刮霉斑还…还彻底!

用户[高丽参炖一切](韩语):阿西!木屐和头发!这是要他们做‘无根浮萍’吗?平安京的规则太变态了!

用户[马尼拉湾的鱼](英语):@出云巫女 分析得对!这是献祭!用自己文明的身份烙印,去平息规则怪谈中强大存在的怨念!代价是自我的消解…

【北美频道(自动翻译):】

用户[黄石火山口]:Fuck! 脱鞋剪头发?这算什么狗屁规则!杰克逊一拳就能打爆那个女鬼影子!

用户[硅谷先知]:…‘秽土缠身’…安倍晴川显然在之前的探索中被强大的怨念污染了。规则要求他舍弃沾染秽气的‘履’(身份根基)和‘发’(血脉牵绊),以最‘洁净’的姿态去面对规则化身(神前)…这是彻底的割裂与臣服…可怕的精神阉割…

光幕中,安倍晴川的手指颤抖着,终于触碰到了木屐的系带。他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和痛苦,仿佛在剥离自己的皮肤。最终,空洞和扭曲的迷恋压倒了最后一丝挣扎。他猛地用力,扯断了系带!

啪嗒。

沾满污秽的木屐被他脱下,如同丢弃垃圾般,扔向了回廊外弥漫着紫色雾气的庭院。

紧接着,他颤抖的手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装饰华美、刀鞘上刻满符文的短刀(怀剑?)。他拔出短刀,冰冷的刀锋在惨绿结界的光芒下反射着寒光。他抓起自己一缕乌黑的长发,眼神空洞而绝望。

刀光一闪!

一缕断发无声飘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就在断发落地的瞬间,他周身那层剧烈波动的惨绿结界猛地稳定下来!结界上游动的符文不再狂暴噬咬,反而如同归巢的毒蛇,温顺地融入结界,使其光芒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一股更加强大、也更加冰冷非人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阴影深处,那个十二单衣的怨毒虚影,似乎…满意地微微晃动了一下?散发出的压迫感减弱了一丝。

安倍晴川缓缓抬起头,望向虚影的方向。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属于“安倍晴川”的人性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对规则的臣服和对那虚影的扭曲虔诚。

光幕缓缓黯淡下去,最终消失。

南岸滩涂上,死一般的寂静。

东瀛选手安倍晴川那弃履断发、献祭自我以换取规则“恩宠”的残酷一幕,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刺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头。尤其是“断发”那决绝的一刀,更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感。

“弃履…断发…” 赵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沾满泥浆、早已破烂不堪的草鞋,又捋了捋自己纠结肮脏、如同乱草的头发,独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是庆幸?是后怕?还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头发…鞋子…” 王狗儿也呆呆地看着自己光着的、满是冻疮和血口的脚丫,又扯了扯自己枯黄打结的头发。对于他们这些挣扎在最底层的流民寒门来说,鞋履本就是奢望,头发更是乱如蓬草,毫无修饰可言。丢弃?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孙三娘紧紧抱着女娃,眼神在安倍晴川光幕消失的地方和土坡上那些冰冷的甲士之间游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麻木。身份?尊严?那都是士族老爷们才配拥有的东西。寒门流民,只求活命。

谢昭收回望向虚空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掌心那块焦黑的洛神烙印上,又缓缓扫过赵大破烂的草鞋、陈铁柱赤着的泥足、王狗儿枯黄的乱发、孙三娘褴褛的衣衫和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

东瀛的规则,用最残酷的优雅,逼迫天选者献祭身份象征,以换取苟活。

南岸的规则,用最冰冷的现实,告诉寒门流民,没有身份根基(钱粮亲族),连做牛马的资格都没有。

生存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山羊胡管事那尖利刻薄的声音再次传来,如同催命的符咒:

“还愣着干什么?!想入籍!想活命!有力气的,立刻去那边林子伐木采石!日落之前,十根合用的梁木,或一方规整石料,换一碗粟米粥!妇孺无保者,速速离去!莫要在此碍眼!否则…” 皮鞭的破空声再次响起。

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目睹国际选手遭遇而升起的复杂情绪。活命!现在!立刻!

“李头儿…” 赵大看向谢昭,独眼中是询问,也是决绝。他掂了掂手里的柴刀,又看向远处那片被不祥雾气笼罩的丛林。伐木?采石?那是用命去拼!但至少,有换口粮的希望!总比饿死强!

陈铁柱沉默地握紧了腰间的硬木棍,意思不言而喻。

王狗儿虽然害怕,但也咬着嘴唇,捡起了地上的两块尖石。

孙三娘抱着孩子,缓缓站起身。她没有看谢昭,也没有看赵大他们,只是低着头,看着怀中孩子青紫的小脸,然后默默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远离土坡、远离人群、远离那片“希望”丛林的方向走去。背影佝偻,绝望而孤独。无保者…她和孩子,连被剥削的资格都没有。

“等等。” 谢昭嘶哑的声音响起。

孙三娘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谢昭的目光死死盯着孙三娘那双沾满泥浆、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旧布鞋,以及她枯草般纠结、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勉强挽起的发髻。

弃履…断发…

安倍晴川那空洞的眼神、那决绝落下的断发、那被丢弃的沾染“秽气”的木屐…如同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谢昭脑海中最后一丝犹豫!

他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脚上那双同样沾满泥泞血污、鞋底几乎磨穿的破草鞋!又抬手,狠狠抓了一把头上那肮脏、油腻、沾着血痂和泥块、如同鸟窝般纠缠在一起的乱发!

寒门,何来身份?

流民,何来根基?

在这末世规则下,在这士族门阀的冰冷壁垒前,他们这些挣扎求存的蝼蚁,唯一能献祭的,就是这身无长物的…“寒门之秽”!用这最卑微的、最不堪的“污秽”,去玷污那看似高不可攀的规则壁垒,在夹缝中,搏一条生路!

不是为了融入,而是为了…撕开一条口子!

“脱鞋!” 谢昭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目光如炬,射向孙三娘!

孙三娘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回头。

“赵大!铁柱!狗儿!把你们脚上那破玩意!都给我脱了!扔了!” 谢昭的命令如同惊雷,不容置疑!他一边吼着,一边率先弯腰,动作粗暴地扯断了脚上破草鞋那早已松垮的草绳,将那双沾满泥泞血污、散发着汗臭和死亡气息的破鞋狠狠扒了下来!

“还有头发!” 谢昭直起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他一把夺过赵大腰间那把豁了口的柴刀!刀锋冰冷!他左手猛地揪住自己额前一大撮肮脏油腻的乱发,右手柴刀高高扬起!

“李头儿!你干什么!” 王狗儿吓得尖叫起来!

赵大和陈铁柱也惊呆了!

“想活命!想让孩子有口吃的!就照做!” 谢昭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寒意!他不再看任何人,揪住头发的手猛地用力拉直!

唰——!

刀光落下!

一绺沾着泥污、油腻板结、散发着酸腐气味的乱发,被齐根斩断!飘落在冰冷的淤泥里!

“脱鞋!断发!现在!” 谢昭握着滴着泥水的断发,沾着血污的柴刀指向孙三娘,指向赵大、陈铁柱、王狗儿!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弃履断发!以秽破壁!这是我们寒门…唯一的买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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