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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才刚结束，坏消息就来了，真是准时。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电话铃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值班的陈虎被吓了一跳，一把抓起话筒。
“喂！专案组！”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哭声：“警察同志！死人了！南城区的‘夜莺’酒吧后巷……姬红……我的同伴姬红……她被人开枪打死了！”
姬红！
陈虎的酒意全没了。
他从椅子上蹦起来，脸色煞白。
十分钟后，他们赶到了“夜莺”酒吧的后巷。
警灯把这条又脏又窄的巷子照得通明。
空气里混着血腥味和垃圾桶的酸臭，熏得人想吐。
林薇和宋澈最先到的。
看到血泊里的那个人影，林薇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没错，死的就是她的金牌线人，在风月场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姬红。
她身上那件红裙子，现在被胸口枪伤流出的血染得更红了。
姬红就那么蜷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林薇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姬红对她来说，不只是个线人。
这个在泥潭里挣扎的女孩，是她花了三年才培养出的最信任的“眼睛”。
她们的关系，早就不是警察和线人那么简单了。
“林队……”陈虎跑过来，看着她发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没事。”
林薇吸了口气，把那股想杀人的火气和悲痛都压了下去，她必须冷静。
她扭头看向宋澈。
宋澈没出声，只是看着那具尸体。
他心里很清楚，藏在暗处的混蛋这次真的踩过线了。
王建国和李萌也到了，现场勘查工作立刻开始。
“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王建国的声音很沉重，“一枪穿心，贴着肉打的，凶手是个老手，下手又狠又稳。”
“现场找到了弹头，是‘九二’式手枪的子弹，警用的。”李萌的脸色发白，她根本不敢去看林薇。
每一个线索，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专案组每个人的心口上。
最后，一个负责痕迹检验的警员拿着证物袋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林……林队……”他说话都结巴了，“现场……发现了这个……”
他把证物袋举到林薇眼前。
袋子里是一把警用配枪，擦得干干净净。
枪托底部，刻着一串独一无二的编号，那串数字林薇熟得不能再熟了，正是她的枪。
“凶器，”那个警员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应该就是您……您丢的那把备用配枪。”
周围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视线，都从证物袋移到了林薇的脸上。
李萌满眼的震惊，王建国皱着眉，眼神复杂，另一个老警员甚至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除了惊恐，已经带上了怀疑。
“放屁！”陈虎第一个吼了出来，“林队怎么可能杀人！这踏马就是栽赃！”
他说出了大家想说但不敢说的话。
可证据就摆在那儿。
那动机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一些人脑子里冒了出来。
姬红知道林薇那么多秘密，万一她俩闹掰了，杀人灭口……这个推论听起来居然挺“合理”。
“封锁现场！所有人退出去！”
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诡异。
是宋澈。
他站起来，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案子查清之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林队的闲话。”
他声音不大，但没人敢不听。
宋澈走到林薇身边，压低声音只让她一个人听见：“他成功了。凶器和动机，他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林薇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是怕，是愤怒，那个混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是想让她脱了这身警服。
半小时后，魏局长的命令直接下到了专案组。
“林薇暂停组长职务，接受内部调查，专案组由顾问宋澈全权负责。”
这命令一下来，专案组直接炸了。
“凭什么停林队的职！”陈虎气得一拳砸在墙上。
“这是规矩。”宋澈的声音很平静，“林队现在是头号嫌疑人，停职调查是正常程序。”
他说话时，瞟了一眼办公室里新装的监控探头。
他明白，从现在开始，他们整个组都被盯上了。
凶手的目的已经达到。
一具尸体，一把枪，就让整个专案组的核心直接瘫痪，团队的信任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林薇被带走了，来带她走的不是熟人，是督察那边的，两个人都板着脸。
她走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只是路过宋澈身边时，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求助，也没有绝望，只有完全的信任。
林薇把自己的清白都交给了宋澈。
她相信，这个男人一定能把她从这个泥潭里拉出来。
审讯室的门“砰”地关上，专案组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操！”陈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这踏马叫什么事儿！咱们拼死拼活抓凶手，结果自己人先被抓了！”
“陈虎，你冷静点！”李萌赶紧上去劝，眼圈也红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我怎么冷静！”陈虎像头被关起来的狮子，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证据、动机，全都指向林队！督察那帮人只看证据，才不管别的！林队这次麻烦大了！”
他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心。
在所谓的“铁证”面前，“我相信她”这句话，屁用没有。
整个专案组都弥漫着一股无力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宋澈开口了。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办公室里所有绝望的人都抬起了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凶手特征”那一栏下面写了三个字。
警局人。
“凶手就在我们身边。”他转过身看着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林队的配枪，能完美地伪造现场，还能精准地知道姬红和林队见面的时间。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种可能——他非常熟悉警队的运作流程，甚至他本人就是这个流程的一部分。”
“内鬼……”陈虎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没错。”宋澈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去外面找什么‘守夜人’，而是把这个藏在我们身边的‘鬼’给揪出来！”
他的话像一针强心剂，让所有原本垂头丧气的队员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宋顾问！你说吧！怎么干！”陈虎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杀气。
宋澈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他必须替代林薇，成为这个团队新的“主心骨”。
“我需要三样东西。”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案发时后巷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和音频记录，无论多模糊，我都要。”
“第二，内部调查组对林队审讯的全程录像，我要一秒不差地看到。”
“第三，”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有些冰冷，“我要警局内部，所有符合‘左撇子’这个特征的人员名单。”
陈虎一愣：“左撇子？为什么？”
宋澈的目光投向窗外，淡淡道：“王叔刚才说了，子弹从左胸射入，创口平整，是抵近射击。
如果是惯用右手的人，在面对面用枪抵住对方左胸时，手臂会处于一个非常别扭的角度，很难做到一击致命且创口平整。
但如果是左撇子，这个动作就会无比顺手自然，所以我们的凶手是个行事缜密的左撇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我马上去办！”陈虎立刻领命。
“等等，”宋澈叫住他，“审讯录像不好拿，你直接给魏局打电话，告诉他，这是我的原话：‘想要抓住内鬼，洗清林薇的嫌疑，就必须让我看到审讯过程，否则这个案子我管不了。’”
半小时后，所有的资料都汇总到了宋澈的面前，魏局长显然是妥协了。
他将自己关在了法医中心的分析室里，戴上顶级的降噪耳机，将案发现场附近采集到的、所有夹杂着巨大噪音的音频文件，一遍又一遍地播放。
风声、远处车流的喧嚣声、垃圾被野猫打翻的声音……无数无用的信息混杂在一起。
宋澈在寻找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可能只有零点几秒的隐藏杂音。
常规的手段，早已无法洗清林薇的嫌疑。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那张底牌。
宋澈深吸一口气，从随身携带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了两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光的【九转还阳针】。
他眼神闪过了一丝决绝，然后闭上眼，双手持针，没有丝毫的犹豫，找准穴位，精准地刺入了自己双耳后方的“翳风穴”和“听会穴”之中！
针入半寸，一股剧痛混杂着强烈的酸胀感，瞬间从耳后炸开，直冲天灵盖！
【极限听觉（谛听之耳）】！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轰鸣，瞬间在他的大脑中炸响！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像是被剥去了伪装，以最原始、最狂暴的姿态，放大了数百倍，疯狂地涌入他的耳中！
走廊里巡逻人员的脚步声，像战鼓在擂动！
楼下办公室里打印机工作的声音，像电锯在咆哮！
甚至隔着几层楼，他都能听到审讯室里，林薇那被刻意压抑住的平稳呼吸声！
剧痛和庞大的信息流让宋澈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只是死死咬着牙，将耳机中的音频音量调到最大，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在混沌的噪音海洋中疯狂地搜寻着那一丝属于凶手的破绽！
“砰！”
一声枪响在他的耳中不再是一个单一的声音。
它被分解成了无数个层次——
有子弹出膛时火药爆炸的轰鸣。
有弹头撕裂空气时尖锐的呼啸。
有弹壳撞击在墙壁上清脆的“叮当”声。
还有……
还有……
宋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听到了！就在那声巨大的枪响背景音最底层，他听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咔哒”声。
那声音极其独特。
不是弹壳落地，不是凶手踩到石子。
那更像是凶手在开枪的瞬间，牙齿因为紧张或兴奋而不受控制地上下碰撞了一下所发出的声音！
而这个声音……宋澈飞快地在脑海中的【记忆宫殿】里调出了另一段音频。
那是他为了研究警局成员私下里录存的录音。
他将两段声音的“音色”进行高速比对……找到了！
那个独特的“咔哒”声，那个因为牙齿有轻微咬合不正而产生的独一无二的“声音指纹”……
他在一个人的录音里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声音！
宋澈猛地摘下耳机拔掉了耳朵上的银针。
一股强烈的眩晕和耳鸣瞬间席卷了他。
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死寂，他暂时地失去了所有的听力。
但他不在乎。
他冲出分析室，一把抓住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陈虎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足以让陈虎遍体生寒的名字。
“我知道内鬼是谁了。”
“去证物室。”
“我们引蛇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