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布达佩斯王宫寝殿内,拉斯洛在众侍女的协助下穿上奢华的加冕礼服。
金线绣成的匈牙利纹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厚重的貂皮镶边衬得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添几分威仪。
他凝视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恍惚。
镜中人黑发如墨,面容继承了母亲伊丽莎白的精致轮廓,却又带着哈布斯堡家族特有的坚毅线条。
这一刻,他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童年那些模糊而珍贵的记忆片段中。
拉斯洛...记忆中母亲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双总是带着忧虑的蓝眼睛注视着他,
不成为匈牙利之王也没关系的,不去想那些心烦地事也没关系...在腓特烈姑母的保护下做个富家翁,平安快乐地生活就好...
他记得母亲冰凉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那触碰中带着无尽的怜爱与歉疚:
“是母亲无能,没能保住你的王位...”
“孩子,无论你是否优秀,母亲都会永远爱你...
那些深夜里,母亲总是一边为他梳理黑发,一边喃喃自语:因为你是如此美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独属于我的奇迹...
那时他还不懂母亲眼中的忧伤从何而来,只知道那双手总是在颤抖。
母亲...拉斯洛不自觉地轻唤出声,指尖抚过镜中与自己相似的眼眸,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些年颠沛流离的岁月历历在目——从奥地利宫廷到意大利城邦,他始终带着这个沉重的王位宣称,却始终与它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无数个夜晚,他曾在梦中无数遍地质问自己:拉斯洛·冯·哈布斯堡,你什么时候才能摘下遗腹子这个丑陋的头衔?什么时候才能堂堂正正地成为匈牙利之王?
此刻,圣伊什特万王冠正在维纳主教手中熠熠生辉,即将在圣母升天圣殿为他加冕。
拉斯洛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母亲(拉斯洛),不必再等了。就是今天!就在今天!
从襁褓中的遗腹子到匈牙利之王,从两岁幼童到十六岁的少年君王,从奥地利宫廷的寄人篱下到布达佩斯的王座——这条漫漫长路,终于要在今天抵达终点。
寝殿门外传来礼官恭敬的请示声。拉斯洛最后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时眼中已褪去所有迷茫,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侍卫的簇拥下,他缓步走向圣母升天圣殿。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走廊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踏过过往的碎片——
三岁时,母亲握着他的手在羊皮纸上描画匈牙利王冠的形状;六岁时,他在维也纳宫廷第一次提出要收复王位,被大臣们当作童言稚语;
八岁那年,母亲病重时仍不忘叮嘱他平安就好;直到十二岁,他独自面对诸位使臣,坚定地提出要争取匈牙利王位...
殿下,请。侍卫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圣殿大门缓缓开启,庄严的管风琴声倾泻而出。拉斯洛抬眸望去,只见殿堂内烛火辉煌,匈牙利贵族们分列两侧,维纳主教手持圣伊什特万王冠静立在祭坛前。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见伊露什卡站在匈雅提家族的最前方,银发在烛光下格外醒目。
她难得地穿着正式的宫廷礼服,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关切,有期待,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
拉斯洛向她微微颔首致意,缓步踏上铺着猩红地毯的长廊。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人庇护的遗腹子,而是即将加冕的匈牙利之王。
每向前一步,母亲的面容就在心中清晰一分。那些温柔的叮咛,那些忧心忡忡的目光,那些深夜的祈祷...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个时刻得到最终的答案。
母亲,他在心中默念,您的孩子,今天就要成为匈牙利之王了。我会让整个欧罗巴记住您的名字——伊丽莎白·冯·卢森堡!
烛光在他黑色的长发上跳跃,加冕礼服的裙摆在地面上轻轻拂过。
十六年的等待,十六年的准备,都将在这个神圣的时刻凝聚成永恒。
当他终于来到圣坛前,转身面向众人时,整个圣殿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而挺拔的身影上,等待着历史性的一刻。
拉斯洛抬起眼眸,望向殿堂尽头那扇巨大的彩绘玻璃窗。阳光透过圣母玛利亚的画像,为他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
加冕之时已至,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维纳主教手持圣伊什特万王冠,却并未按传统仪式将其直接戴在拉斯洛头上,而是庄重地递到他的手中。
这一明显不合礼制的举动,却未引起任何异议。
殿堂内的匈牙利贵族们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那些最顽固保守、不识时务的贵族早已被乔凡娜以各种理由离了布达佩斯。
这位女统帅深知,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不能让任何蠢材破坏匈雅提家与哈布斯堡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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