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天灵王 第39章 再次谈话

天灵实验室 - 深层静思厅

上次谈话后数日

实验室的深层区域隔绝了所有外部监控和数据流，只有微弱的能量光带在墙壁上无声流淌，映照出鹤熙平静而深邃的脸庞，以及铃那双交织着疲惫与执拗的眼眸。

鹤熙没有迂回，她指尖轻点，一道光幕浮现，上面不是罪证，而是铃近期所有“矛盾”行为的记录：牺牲小队的战术细节、她对圣血军团近乎偏执的维护指令、以及她暗中保护其他军团小队的数据轨迹。

“小铃子。”鹤熙的声音罕见的没有带上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平和，“告诉我，在你心里，这些牺牲和这些保护，逻辑真的自洽吗？还是说，你正在被某种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念头驱使？”

铃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她避开鹤熙的目光，看向光幕上那些她亲手写下、却又彼此矛盾的指令，沉默了很久。实验室里只有能量流动的低频嗡鸣。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却褪去了一些之前的冰冷伪装：

“老师…您见过太多牺牲了。每一次大战，我们都高喊着正义必胜，然后看着无数年轻的战士化为星辰…她们的信誓旦旦，换来的往往是恶魔的嘲笑和更残酷的报复。”

她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痛苦的挣扎：“正义秩序没有错，但它太…脆弱了！它让我们束手束脚！恶魔，还有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可怕的敌人，它们不会跟我们讲正义！它们只认力量和结果！”

“所以你就用他们的方式？”鹤熙轻声问，没有指责，只有探究。

“不！不是！”铃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压抑已久的激动，“我只是想…我们必须改变！必须有人去做那些…不光彩但必要的事！必须有人成为藏在光明下的影子，去提前扼杀威胁，哪怕手段肮脏！”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仿佛找到了支撑自己所有行为的支点：“牺牲一个小队，如果能换来一场关键战役的胜利，拯救成千上万的战士，这个代价…我必须付！而保护她们…”她指向那些被救下的天使，“因为她们是未来！是种子！她们比那些…顽固不化、只会抱着教条等死的老家伙更重要！”

她喘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语气变得低沉而决绝：“凯莎女王的光芒照耀已知宇宙，但光芒之下，总有阴影。我愿意成为那道阴影，承担所有罪孽和误解。只要…最终能保住天使文明，保住更多值得存活下去的同胞。”

鹤熙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铃说完，她才缓缓开口：“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包括那些看似背叛的行为，最终目的，依然是…保护。”

不是疑问，是陈述。

铃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再次沉默，等同于默认。

鹤熙走向她，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她，而是轻轻拂过她面前悬浮的光幕，那些矛盾的数据渐渐融合，勾勒出一个极端却目标统一的冰冷逻辑图——以最小的、局部的、残酷的代价，换取整体的、未来的存续。

“很危险的道路，铃。”鹤熙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正在把自己推向深渊，甚至可能…亲手造就你试图避免的未来。”

“我知道。”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悔的坚定，“但如果这是唯一的路…”

“也许不是唯一的路。”鹤熙打断她，目光如炬，“但如果你坚持走下去…记住，你的老师，我，看到了你的初衷。不必独自承担所有阴影。”

鹤熙的话没有完全认可，却蕴含着更深层的意味：一种有限的理解，一种严密的监控，以及…一丝作为导师，试图将行走在悬崖边的学生拉回一点的尝试。

谈话结束，阴影中的计划仍在继续，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铃看了看鹤熙离开的方向，心里面嘟囔道。

“老师，这该来的一天，果然到来了，但请放心，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天使，哪怕……以后，我会成为其它文明的罪人，起码我不负天使文明……”

铃双眼中灵能闪烁，是使用预知的表现。

她看到了：

凯莎女王…陨落！神圣原子被分散，银翼折断，那无比强大的存在如同星辰般寂灭。

天使之城在燃烧！梅洛天庭的辉煌壁垒被从未见过的恐怖力量撕裂，无数天使如同折翼的飞鸟般从空中坠落。

熟悉的战友面孔在惨叫中湮灭…其中甚至包括她拼死维护的圣血军团精锐。

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的虚空漩涡…吞噬着星辰、文明，以及…一切希望。

凉冰（莫甘娜）…她的狂笑并非胜利的终点，而仅仅是…更大绝望的开端。

最后的画面…是鹤熙老师，她的身体在分解，化为最基础的光粒子，脸上却带着一丝…了然的平静，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正看着她。

铃结束了使用灵能进行预知，铃感觉精神有些恍惚，随后摇了摇头，想将这一股不适摇出去。

“我不会让它们重现，天使从来不会是别人的附属！”

………………

梅洛天庭

凯莎的私人花园

夕阳的余晖将云层染成金红，为花园中漫步的两位王披上一层暖色光晕，却驱不散她们之间谈论话题的凝重。

鹤熙简洁而清晰地汇报了与铃第二次谈话的核心内容，没有加入过多个人情感，只是客观陈述了铃那套“以阴影守护光明”的极端逻辑。

凯莎静静聆听，指尖拂过一朵永不凋零的金色玫瑰，神情平静无波，唯有那双洞悉寰宇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

“所以，”凯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们的一位军团长，自行其是，在暗中推行一套…她自认为更高效、更能保护天使文明的‘阴影法则’。”她松开玫瑰，花瓣微微颤动，“甚至不惜为此沾染同胞的鲜血。”

“她的初衷，并非背叛。”鹤熙轻声道，这是她第二次强调这一点，“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虽然扭曲而危险。她看到了我们或许刻意忽略的，秩序下的残酷代价，并选择了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去应对。”

凯莎转过身，目光如炬，看向鹤熙：“鹤熙，你告诉我。她的行为，与凉冰当初质疑‘终极恐惧’时，那份自以为是的‘清醒’和‘革新’，有何本质区别？我们都见过，偏执的‘正确’会导向何等深渊。”

“区别在于，凉冰最终选择了推翻与重塑，并引入了‘堕落自由’。而铃…”

鹤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精准的描述。

“…她依然渴望守护现有文明的核心，她甚至愿意自我牺牲，成为那个背负罪孽的影子。她的目标，依然是‘守护’，而非‘颠覆’。她的危险，在于其手段的不可控性和对自身判断的绝对自信，这同样是一种偏执。”

凯莎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方逐渐亮起的星辰。

“一个危险的理想主义者，比一个纯粹的野心家更难应付。因为她认为自己是对的，甚至认为自己是在奉献。”她沉默片刻，“你的判断呢，鹤熙？她是一把需要重新淬炼的剑，还是一颗必须提前切除的毒瘤？”

鹤熙沉吟了片刻，答案显然早已深思熟虑。

“继续观察，但提高监控等级。天基运算群将全力分析她的行为模式和数据流动，尝试建立预测模型。”鹤熙的声音恢复了科学家的冷静，“我们需要确定，她的行为是孤立个人的极端选择，还是…某种更大隐患的冰山一角。”

“其次，”她继续道，“我建议进行有限的‘引导’和‘测试’。在她下一次试图进行‘必要牺牲’时，由我们暗中介入，改变结果。让她明白，她的计算并非万无一失，存在她无法掌控的变量。这或许能打破她固有的逻辑闭环，迫使她重新思考。”

“最后，”鹤熙看向凯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审视自身。铃的极端，是否也从侧面反映了现行秩序在应对某些极端现实时，确实存在僵化或力有不逮之处？她的警告，或许方式全错，但那份对未来的危机感，未必全无价值。”

凯莎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赞许。她欣赏鹤熙总能保持这份冷静与客观，即使面对自己学生的潜在叛离。

“批准你的方案。”凯莎最终下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天基王，此事由你全权负责。监控、引导、测试，皆由你掌控尺度。我要看到最真实的结果，无论那结果是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威严：“但如果…她的‘阴影’开始真正侵蚀光明的根基，或者她做出了任何无法挽回的背叛之举…”

“…她知道后果。”鹤熙接下了后半句话，语气同样平静，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为了正义秩序。”凯莎说道，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为了正义秩序。”鹤熙颔首。

谈话结束，两位王的身影在夕阳最后的光辉中显得格外高大。一场针对内部隐患的静默博弈，在天使之城的最高层悄然展开。而漩涡中心的铃，对此早已料到，早已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