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见她们。
她走到两人旁边的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手。
然后,她抽出纸巾一点一点仔细地擦干指缝间的水珠。
最后,抬眼对着镜子里两张惨白的脸缓缓勾起一抹笑。
全程,她一言不发。
可无声的压迫感,却比任何尖锐的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等她仪态万方地走出洗手间,两个女员工已经吓得快要站不稳了。
回到宴会厅,沈瑶的心情已经平复。
这种级别的闲言碎语,她从底层一路爬上来,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早就自动免疫。
倒是程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细微变化。
“怎么了?”
他一靠过来,就递了一杯温水到她手上。
沈瑶摇头,喝了一口水:“没事,听了两句无聊的闲话。”
程昱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语气不善:“谁说的?我去……”
“没必要。”
沈瑶打断他,眼神平静无波,“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它一口还回去吗?”
程昱被她这个理论逗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记下来。”
沈瑶又抿了口水,眼神里透出一股凉意,“等以后有机会,找根最粗的棍子,一棍子把它打死,让它再也叫不出来。”
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
程昱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起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顶: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够狠,我喜欢。”
沈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是你的女人?”
“迟早的事。”
程昱得意洋洋地宣布,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爸连给你的聘礼都准备好了。”
沈瑶心头猛地一跳:“什么聘礼?”
“燕京的四合院。”
程昱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说等你点头,就立马过户。”
饶是沈瑶再冷静,再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大手笔给震住了。
燕京二环内的四合院,那不是用钱能衡量的,随便一套,都价值上亿。
“太贵重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我不能要。”
“为什么?”
程昱很不解,像个没拿到糖吃的孩子,“那是爸的心意,再说了,咱们将来结婚,总要有地方住。”
沈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
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无异于在程卫东面前,亲手给自己贴上一个“被赠予者”的标签。
意味着她在这段关系里,从一开始就矮了一截。
她要的是势均力敌的平等,从来不是不对等的施舍。
“以后再说吧。”
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快看,下一个节目开始了。”
舞台上,公司员工自编自演的职场小品正在上演,引得台下阵阵爆笑。
沈瑶心不在焉地看着,思绪却飘回了刚才母亲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叮嘱。
她想起母亲曾经含泪对她说的话:“瑶瑶,妈不求你嫁豪门,妈只希望你找个真心疼你的。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变心了,你告诉我,妈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我女儿受欺负……”
母亲的话轻轻扎在她的心尖上。
她知道,程昱现在是爱她,是毫无保留地爱着她。
可谁又能保证永远?
翻开历史书,那些柔情蜜意,爱时能上天揽月,厌时便弃如敝履的故事还少吗?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香槟杯壁。
不,沈瑶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需要母亲拼老命来保护的境地。
即便有一天程昱真的变心,她也要确保自己的手里握有足够的筹码,可以优雅转身,全身而退。
“瑶瑶,”
程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拉回她的思绪,“我爸叫我们过去一下。”
沈瑶抬头,只见主桌的程卫东正朝他们这个方向招手。
他周围坐着的,都是集团的核心高管和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
见他们走来,桌上的人极有眼色地让出了两个紧挨着程卫东的位置。
“沈瑶啊,”
程卫东的笑容和蔼可亲,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威严,“听说程昱这小子,大年初二就要被你拐跑了?”
沈瑶心头一紧,面上却滴水不漏地微笑道:“程董您说笑了。
是我很多年没回家陪父母过年,程昱他……体谅我,说要陪我一起回去看看。”
不卑不亢。
“嗯,年轻人有孝心,是好事。”
程卫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举起酒杯,“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酒会结束后,程昱开车送她回公寓。
车里,他兴奋得像个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不停地在规划着行程。
“我给我未来岳母大人买了条最好的羊绒围巾,给叔叔带了盒顶级的红木象棋,听说他老人家爱下棋?”
沈瑶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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