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锅里的红油翻滚着,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
程枫举着酒杯站起来,脸颊因为酒精和热气微微发红:
“这次审计能成功,全靠各位鼎力相助!我敬大家一杯!”
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碰杯声。
陈志明坐在程枫右手边,面前的小料碗里堆满了程枫亲手给他夹的羊肉。
审计组的老张三人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时不时往陈志明身上瞟。
这个年轻人如今俨然成了程枫眼前的红人。
“陈志明,”
程枫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小子行啊!
李文昌那老狐狸在程氏混了二十年,栽在你手里了!”
陈志明推了推眼镜,谦虚地说:“是程总监领导有方。”
“少来这套!”
程枫哈哈大笑,又给他倒了杯茅台,“说真的,要不是你提醒我把礼品退回去,这次说不定就栽了。”
老张的脸色变了变,低头猛灌了一口酒。
那天要不是陈志明坚持,他们几个差点就被李文昌的金貔貅收买了。
酒过三巡,程枫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我在英国那会儿,整天就知道泡吧、飙车、追妹子……”
他摇摇头,“现在想想,真他妈浪费生命。”
陈志明不动声色地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
程枫的转变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从纨绔子弟到想要干一番事业,蜕变往往只需要一次成功的刺激。
“程总监年轻有为,”老张谄媚地插话,“以后肯定是大才。”
程枫摆摆手:“我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
论专业,我不如陈志明;
论管理,我不如沈瑶;
论大局观,我更比不上三叔。”
他仰头干了杯中酒,“但我有个优点,我知道谁行,我就听谁的!”
这话让陈志明心头一跳。
他想起《史记》里刘邦的名言“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
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程枫虽然草包,但这份自知之明和用人不疑的气度,倒真有几分成大事者的意味。
“程总监,”
陈志明举起酒杯,“我敬您,知人善任,才是真正的领导艺术。”
两人相视一笑,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饭局散场时已是深夜。
程枫喝得有点多,拉着陈志明在酒店门口吹冷风醒酒。
“志明啊,”
程枫突然换了称呼,语气罕见地认真,“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真的在程氏干出一番事业来?”
陈志明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谨慎地回答:“只要用对人,没什么不可能。”
“用对人……”
程枫喃喃重复,突然笑了,“对,就像大伯用沈瑶,我用你!”
陈志明嘴角微微上扬。
这正是他想听的,程枫已经开始把自己和沈瑶相提并论了。
“走,”程枫一拍他肩膀,“明天回燕京,我带你见程董!”
与此同时,程家老宅的书房里,程卫东正对着电脑屏幕沉思。
屏幕上显示着华北分公司审计报告的终稿,程枫和陈志明的名字并列在负责人一栏。
林雅端着参茶进来,见丈夫眉头紧锁,轻声问:“怎么了?”
程卫东揉了揉太阳穴:“我在想,程枫这次表现不错,是不是该给他加点担子。”
“那不是好事吗?”林雅把茶放在桌上,“这孩子总算上进了。”
“问题是,”
程卫东指了指屏幕,“他的成绩有一大半是靠这个陈志明。而程昱那边,又靠着沈瑶。”
林雅笑了:“这不正说明两个孩子都会用人吗?”
“会用人是好事,”程卫东的声音沉了下来,“但如果是被人用,就危险了。”
他调出另一份文件。
沈瑶最近做的战略规划,密密麻麻的批注和修改意见,显示出她思维的缜密和眼光的独到。
相比之下,程昱的批复就显得平淡无奇。
“你看这里,”
程卫东指着一段关于海外市场的分析,“沈瑶的观点比程昱犀利多了。
长此以往,程氏到底是谁说了算?”
林雅不以为意:“你想太多了,沈瑶再能干,到时候不也是咱们程家的媳妇?”
程卫东摇摇头,想起历史上那些强势的皇后和软弱的皇帝。
商业帝国和江山社稷一样,最怕的就是主弱臣强。
老封建那一套又犯了。
“对了,”他换了个话题,“明天家宴,你多观察观察沈瑶和陈志明。”
林雅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沈瑶聪明能干,是程昱的良配;
至于陈志明,不过是个有点才华的年轻人罢了。
第二天傍晚,程家老宅灯火通明。
沈瑶和程昱到得最早,正在客厅陪林雅聊天。
程昱今天格外精神,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轮廓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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