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沈瑶已经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隔壁客房的程昱。
窗外天色还暗,像是被泼了浓墨,程家老宅笼罩在一片森严的静谧中。
她打开衣柜,取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素色套装。
今天要上坟祭扫,穿着不能太鲜艳,这是规矩,更是态度。
程家大伯昨晚送的那套老坑玻璃种翡翠头面,正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温润又夺魄的光泽。
一抹绿像是要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沈瑶没有急着戴上它。
这份认可太重,也太招摇。
它是一份荣耀,更是一把靶子,她得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让它在众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地闪耀,亮瞎那些见不得她好的人的眼睛。
手机屏幕冷不丁亮起,震动了一下,是程昱发来的消息:“醒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姜汤,昨晚落水别着凉。”
沈瑶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心里某个角落,酥酥麻麻的。
曾经吊儿郎当的京圈太子爷,现在细心起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像只收敛了所有利爪,只肯把最柔软肚皮露给你看的猛兽。
“醒了,马上好。”
她指尖飞快地回复,顺手将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挽成一个端庄素雅的低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截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早餐桌上,气氛微妙得能拉出丝来。
程琳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上的粉都快盖不住那股怨气。
她看到沈瑶进来时,脸色比隔夜的菜还难看。
大姑程慧和二叔程卫海假装专注地喝着碗里的粥。
但沈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那两道目光,不时地往自己身上扫。
“瑶瑶,坐这儿。”
程夫人主动招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
这个位置,正对着一家之主程卫东。
通常,这个位置是留给程家最重要、最尊贵的客人的。
沈瑶心下了然,脸上却挂着最乖巧温顺的笑容,莲步轻移,坐了下去。
佣人立刻恭敬地递来一碗姜汤,热气腾绕。
“谢谢阿姨。”她垂下眼帘,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多喝点,”程夫人用一种考察的、和蔼的语气说,“今天要上山,路不好走,暖暖身子。”
“当啷!”
程琳的勺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极其清脆刺耳的响声,划破了餐桌上伪装的平静。
沈瑶眼皮都没抬一下,假装没听见,小口小口地喝着辛辣暖胃的姜汤。
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主位上的程卫东,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看来,程董对他那好姐姐和好哥哥昨晚搞的小动作,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大伯呢?”
程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自然地在沈瑶另一边坐下,随口问道。
“大哥心诚,先去坟地那边准备了。”
程卫东放下筷子,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半小时后出发,都准备好。”
沈瑶安静地喝完最后一口姜汤,悄悄观察着这一桌子人的暗流涌动。
今天的战场,显然已经从祠堂转移到了祖宗安息的山上。
那群人肯定会变本加厉,但有了昨天的教训,他们的手段一定会更隐蔽,更毒辣。
没关系。
她准备好了,等着他们出招呢。
上山的路上,青石板台阶蜿蜒而上,两旁是苍翠肃穆的松柏。
沈瑶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后大部队几步,和程昱并肩而行。
“他们今天肯定憋着坏呢。”
程昱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起一阵战栗,“我刚才看见二叔跟那个管坟地的老头嘀嘀咕咕,眼神不对劲。”
沈瑶点点头,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猜到了。
今天我们的重点,不是防着他们怎么害我,而是要抓住他们使坏的证据,一击毙命。”
程昱挑了挑好看的眉,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你有计划了?”
沈瑶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极为小巧的黑色物件:
“周黎昨天连夜给我送过来的。”
一支最新款的超微型录音笔。
程昱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什么时候……”
“嘘——”
沈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飞快地把录音笔藏回口袋,“山上看戏,要安静。”
山路越来越陡峭,沈瑶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程昱看得心疼,极为自然地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大半的重量都揽到自己身上。
动作引来了走在前面的程琳一声满含嫉妒的冷哼。
“别理她。”
程昱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手掌透过薄薄的衣料,捏了捏她柔软的腰,“大伯说了,程家的媳妇,要有当家主母的气度,跟个没断奶的小丫头片子较劲,太掉价。”
沈瑶的心头猛地一暖,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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