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邪看着陆尘并无意外之色,忍不住道:“难道你早就预料到了?”
陆尘耸了耸肩,“妖凡界的信仰从来都不该是我,如今流言四起,传到妖凡界是早晚的事。”
“在东辰仙国入驻之后,妖凡界早已二分天下。”
“有我作为契机,让他们同仇敌忾,这是好事。”
陆尘说着,沈无邪神情一怔。
“话是这么说,可这‘仇’,是你!这对半妖人来说,也算是恩将仇报。”
沈无邪问道:“难道你真就不在意吗?”
“我在意什么?”
陆尘哈哈笑了,“这都是我希望看到的事情,在这种大局上,很难让半妖人真的和东辰仙国和睦融洽。”
“与其多一个真正的仇敌,倒不如这个仇敌就是我。”
“而且,我原本就打算拆了天神纪念碑,既是为了葛九英的提升,也是为了我自己。”
“毕竟,打出圣人宝库,若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有天神,岂不是给我招锅吗?”
顿了一下,陆尘继续道:“再说拓跋绮梦。”
“其实,烈阳仙国早就该让郑山来找我了。”
“现在才来,很显然,他们也不太相信拓跋绮梦能掌控灵宝熔炉。”
“我将拓跋绮梦禁锢在浮屠禁地,不是因为我忌惮灵宝熔炉对我的威胁,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而是拓跋绮梦自己的要求。”
沈无邪犹豫着,还是硬着头皮问道:“灵宝熔炉,对你到底有没有威胁?”
陆尘静静地看着沈无邪,沈无邪不敢直视陆尘的目光。
“不管我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
“别人相信的依据,也只会是我不对你们说谎。”
“其实根本在于,他们愿不愿意相信。”
“我不是在回避这个问题,只是这问题很复杂。”
“威胁,肯定是有的,你们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有威胁。”
“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们明确一点。”
“将我当成敌人,只会让你们也失去立足之地。”
陆尘负手而立,看向浮屠宝塔,悠悠说道:“这个世上,充满不公,没处说理。”
“就像我不在意发放长生稻,却养出一群白眼狼。”
“站在敌对的角度,你们所有人加起来,最多跟我两败俱伤。”
“这,都是不公。”
沈无邪问道:“可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因为你的不解释,连妖凡界的半妖人对你都产生了怀疑……而你一直以来的经历,一旦套上更大的阴谋,也都变得合理,至少比,你是一个好人,心怀天下,更加合理。如此便推翻了一切……”
“人生又不是做题,有固定的解题步骤,和标准答案。”
陆尘撇了撇嘴,“我倒是想解释,可谁也没给我机会。”
“……”
“这都快过去三十年了,直到今天才有你敢过来问我。”
“……”
“我也很无奈,总是莫名其妙的就站在众生的对立面。”
“……”
“也得亏是我,换了旁人,你们连蹦跶的机会都没有。”
“……”
陆尘感慨着,看向沈无邪,“天神纪念碑,东辰仙国打算什么时候拆?”
沈无邪依旧没有说话。
“已经开始了?”
陆尘皱了皱眉,“现在就拆,未免太早。两条通道少了一条,资源流通怕是会受到翻倍的阻碍。”
“还有三年。”沈无邪说道。
陆尘转头,看向东方云海,“是啊,三年,看来烈阳仙国也是希望,三年内,拓跋绮梦能回去。”
陆尘思索着,道:“行吧,妖凡界如何,让东辰仙国和半妖人自己决定。至于拓跋绮梦,我去问问她,如果她愿意的话,我这便带她去曜日仙宗。”
“云上仙国……有消息吗?”
沈无邪问道。
“现在没有,但三年内,云上仙国必定会派人过来。我给他们四十年期限,他们若不来,脸往哪搁?”
“是派人来,还是大军攻来?”沈无邪再问。
“最好是大军攻来,对我好,对你们,对大家,都好。但到了今天还没消息,多半来不了大军。”
陆尘摆了摆手,告别了沈无邪。
沈无邪看着陆尘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与陆尘生在同一个时代,压力实在太大。
他跟周瑾风不一样,敢硬刚东辰仙国的压力,不从陆尘这里“套”出一丁点情报。
他跟叶灵萱也不一样,一句商会公务繁忙,便敷衍推脱。
与楚潇潇更是没法比,楚潇潇甚至拿着各方“把柄”,谁来找她,她就反制威胁。
一直活跃在各处城池,调度粮食,沈无邪躲都没处去躲。
飞仙城,一处修炼场内。
陆尘熟练的解开禁制,来到了一处修炼室。
修炼室里空无一人,但对别人来说,拓跋绮梦正在这里闭关。
陆尘伸手一挥,空荡的修炼室内,铺开了一幅山河画卷。
画卷中,是天狱界的一处修炼圣地,圣地里,拓跋绮梦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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