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永恒的主题,亦是诺森德唯一的真理。智慧神殿深处,由远古泰坦巨石雕琢的环形议事厅内,凝固的空气远比神殿外呼啸的风雪更令人窒息。千年冰层覆盖着墙壁与穹顶,将跃动的魔法火炬光芒折射成一片幽蓝的、波光粼粼的囚笼。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短暂的白雾,随即被无处不在的寒意吞噬。巨大的环形石桌宛如冻结的湖泊,桌面上蚀刻着早已无人识别的泰坦符文,此刻却被来自艾泽拉斯各个角落的掌权者围拢,他们的影子在冰壁上扭曲拉长,如同蛰伏的巨兽。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坐在石桌旁,厚重的联盟元帅肩甲上凝结着细密的冰晶。他布满风霜痕迹的脸庞绷紧,指节因用力按压桌面而微微发白。第七军团指挥官的报告——关于风暴峭壁奥杜尔深处溢出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暗能量,以及暮光之锤信徒在智慧神殿附近活动痕迹的密报——在他脑海中反复碾压。每一次碾压,都加重了他肩头那份无形的、名为“责任”的枷锁。他抬眼看向对面。部落的代表,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派遣的库卡隆精英卫队指挥官,高大魁梧的兽人战士格罗姆卡·裂石,正用粗壮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冰冷的石桌,发出沉闷的“笃笃”声,黄褐色的眼瞳里燃烧着对无休止争论的怒火与对直接行动的渴望。矮人山丘之王穆拉丁·铜须则抱着他标志性的风暴战锤,浓密胡须上挂着冰碴,粗重的呼吸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熔炉。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摊开在石桌上的风暴峭壁地形图,仿佛要用视线烧穿那标注着“奥杜尔”的泰坦标志。角落阴影里,血精灵魔导师洛瑟琳·晨星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枚流淌着奥术光辉的水晶,苍白的面容在幽蓝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只有偶尔投向主位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对力量的衡量。
沉重的石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带进一股裹挟着雪尘的寒风。所有人瞬间停止了动作,目光齐刷刷投向入口。
凛雪走了进来。每一步落下,靴底与冰面接触,都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咔嗒”声,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她依旧穿着那身由纯净寒冰与阴影能量共同凝结的、线条冷硬锐利的战甲,头盔并未佩戴,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和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色眼眸。然而,那曾经足以冰封整片海域的磅礴威压,此刻却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反复敲打过,显露出一种近乎破碎的疲惫。她的步伐依旧稳定,但每一步都仿佛在对抗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更深的阴影笼罩在她的眉宇间,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那是来自三个方向的恐怖压力——统御亿万天灾亡灵的意志之弦紧绷欲断,抵御上古之神无孔不入的疯狂低语如同在灵魂深处刮起永不停歇的利刃风暴,而维系这脆弱到极致的生者与亡者盟约,则是一场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的绝命之舞。她走到主位,并未立刻坐下,冰蓝色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张脸孔,那目光冰冷、疲惫,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所有冠冕堂皇话语下的私心与恐惧。无人敢于长久地迎接她的注视。
“都坐。”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整个冰冠冰川都在低语。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被极寒淬炼过的、绝对的平静,但这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压力。
短暂的死寂后,争论如同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够了!无休止的讨论!”兽人格罗姆卡·裂石猛地站起,巨大的身躯几乎要撞到低矮的冰棱穹顶,他的咆哮在冰壁间反复撞击,震得冰屑簌簌落下。“我们在这里冻得骨头都要裂开,像地精一样争论个没完!而外面,我们的战士!兽人!巨魔!牛头人的勇士!他们的血正在那该死的上古之门流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干!”他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石桌上,震得地图卷轴都跳了起来。“风暴峭壁?奥杜尔?那是下一个麻烦!现在,立刻,把所有的力量,砸向那个该死的门!碾碎那些触手怪物!这才是部落战士该做的!分兵?那是懦夫的策略!”
“愚蠢的蛮力!”洛瑟琳·晨星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兽人的咆哮。她优雅地抬起下颌,血红色的眼眸里满是鄙夷。“奥杜尔是泰坦的圣地!它守护着艾泽拉斯的根基!如今它被尤格萨隆的腐化所渗透,能量在疯狂外溢!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兽人?”她纤细的手指指向地图上奥杜尔的位置,指尖萦绕的奥术光辉照亮了她冰冷而愤怒的面容。“这意味着,我们在这里堵住上古之门流出的污血,而源头——那个正在不断撕裂伤口、扩大感染的恐怖之源——却在风暴峭壁肆无忌惮地喷发!不切断源头,再多的战士也只是在填一个无底洞!奎尔多雷的法师团侦测到的能量读数,足以在三次心跳内将整个龙骨荒野化为虚空废土!你所谓的‘碾碎’,只是在延缓死亡,而非阻止它!”她的话语带着血精灵特有的尖锐逻辑和刻薄,每一句都像精准的冰刃,切割着兽人粗犷的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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