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加斯特的最底层,时间本身仿佛被典狱长冰冷的意志冻结、碾碎,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污血。空气不再流动,充斥着灵魂被永世折磨时散逸出的绝望硫磺味与铁锈般的血腥气。罪魂的哀嚎不再是声音,而是直接刮擦在神经上的锯齿,永无止境。在这片绝望深渊的核心,阿尔萨斯·米奈希尔那几乎彻底消散的残魂,被无数条由纯粹熵寂与恶意凝聚的暗影锁链贯穿、缠绕、悬吊着,像一件展示“统御失败”的可怖标本。锁链的每一次细微蠕动,都带起他灵魂碎片一阵无声的、足以令观者灵魂冻结的痉挛。他的形态模糊不定,仅剩核心处一点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冰蓝微光,那是“阿尔萨斯”存在本身最后的印记,在无边的黑暗中倔强地挣扎。
凛雪站在深渊的边缘,冰冠王座的威严在此地被噬渊的法则压制到极限。她纤尘不染的冰蓝战甲上布满了能量冲击留下的焦痕与细微裂痕,苍白的脸颊染着刺目的血污,嘴角不断有新的血线蜿蜒而下,滴落在脚下不断被黑暗蚕食的冰晶领域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她的眼眸深处,那象征巫妖王意志的冰蓝光芒,正承受着三重风暴的疯狂撕扯:统御头盔内耐奥祖残留意识的疯狂尖啸、噬渊本身无孔不入的湮灭侵蚀、以及……为眼前这残破灵魂即将付出的代价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与虚弱。她紧握着霜之哀伤的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抗拒着即将到来的命运逆转。
“看啊,凛冬的‘女王’!”典狱长的化身——一片凝聚了无尽黑暗与冰冷、不断扭曲变幻的庞大阴影,悬浮在深渊上空,它的意念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在场每一个灵魂的薄弱处,带着令人作呕的嘲弄。“这就是你跨越生死界限追寻的‘救赎’?一堆连记忆都无法拼凑的残渣!一块注定被永恒黑暗消磨殆尽的碎屑!你的执着,不过是这无尽痛苦轮回中,又一幕徒增笑料的悲剧!”它的“目光”扫过伯瓦尔、达里安和那些伤痕累累的联军战士,阴影构成的躯体翻涌着恶意的涟漪,“而你带来的这些蝼蚁,他们的牺牲,他们的信念,都将成为滋养这深渊的养分,成为托加斯特墙壁上新的哀嚎!”
伯瓦尔·弗塔根,曾经的联盟大元帅,如今的巫妖王代理人,魁梧的身躯如同风暴中的礁石。他伤痕累累的银色北伐军战袍下,圣光的力量正艰难地抵抗着噬渊的侵蚀。他紧握着重铸的灰烬使者,剑身上跳动的圣焰比任何时候都要微弱,却异常纯粹。他无视了典狱长的嘲弄,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凛雪手中那柄低鸣的魔剑,以及剑尖所指的那点微光。他沉声低吼,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压抑的空间:“准备!为了艾泽拉斯!为了生者与亡者的未来!守住那道光!”他身后的银色勇士、暴风城卫兵们,尽管铠甲破碎,脸色苍白,眼神却燃烧着同样的决绝,盾牌紧握,武器低垂,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毁灭冲击。
达里安·莫格莱尼,黑锋骑士团的大领主,冰冷的死亡之力在他身周盘旋,形成一片压抑的冰霜领域。影之哀伤在他手中低吟,剑身上的符文闪烁着不祥的幽绿与冰蓝光芒。他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身后仅存的十几名黑锋死亡骑士。他们无声地变换着阵型,符文剑刃彼此呼应,构成一个以死亡对抗湮灭的锋锐阵列——死亡阵列。无需言语,每一个骑士头盔下的灵魂都在燃烧着冰冷的战意,为了巫妖王的意志,也为了终结这令人作呕的永恒折磨。法师们指尖萦绕着奥术光辉,德鲁伊们身上自然之力涌动,猎人的弓弦紧绷,矮人火枪手填装着特制的破魔弹丸,每一个人都压榨着最后的力量。
凛雪深吸一口气,噬渊那污浊的空气灼烧着她的肺腑。她不再犹豫。所有的迟疑,所有的代价,在触碰到阿尔萨斯灵魂核心那微弱呼唤的瞬间,都已尘埃落定。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她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饱含千年孤寂与此刻决绝的力量,如同冰原上吹响的号角,在死寂的深渊中炸响,“以巫妖王统御之权柄!以诺森德万载寒冰之名!以我,凛雪,之意志与灵魂为引!”她双手高举霜之哀伤,剑尖直指那被锁链贯穿的微光。
嗡——!
霜之哀伤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来自远古冰川核心的震鸣!剑身剧烈震颤,上面那些由无数怨魂哀嚎凝结的符文不再是混乱的诅咒,在凛雪纯粹意志的灌注下,它们被强行剥离、重塑!刺骨的寒冰魔力不再是毁灭的洪流,而是化作亿万条纤细、精准、蕴含着“守护”与“归途”意念的冰晶触须,从剑尖喷薄而出!这些触须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跨越了与阿尔萨斯残魂之间那令人绝望的距离!
剑尖,精准地、轻柔地,触碰到了那点微弱的、属于“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本源的冰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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