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渊。
这个名字本身便是对存在本质的亵渎,是宇宙死亡概念的癌变。踏入此地的瞬间,远征军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生者坚毅的心脏,还是亡灵沉寂的符文核心,抑或是巨龙古老的生命之火——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碾压灵魂的重击。
这不是黑暗,而是黑暗的湮灭,是连虚无本身都被咀嚼、吞咽后残留的渣滓。空气(如果那粘稠、沉重、饱含绝望的物质还能称之为空气)带着硫磺与腐朽骨髓的混合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和冰冷的刀片。重力在这里是暴君,肆意扭曲方向,时而将人死死摁向下方那深不见底、仿佛由凝固的悲鸣构成的“地面”,时而又猛地抽离,让身体在失重的恐惧中飘向头顶那片同样漆黑、悬挂着巨大、缓慢搏动的暗影之核(典狱长的意志具象?)的“天空”。
光,在这里是稀有的珍宝,是濒死的萤火。除了远征军自身携带的微弱光源——弗丁圣剑“灰烬使者”不屈的余晖,萨尔手中跃动的元素电光,吉安娜奥术法杖顶端凝聚的星点蓝芒,以及巨龙口中喷吐的、被环境疯狂压制的生命烈焰——便只有凛雪。
巫妖王凛雪,行走的冰冠冰川。
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恒定、冰冷、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的幽蓝光晕。那并非温暖之光,而是冻结的意志,是绝对零度在无尽黑暗中撕开的一道狭小裂口。寒冰的魔力如同她意志的延伸,在她脚下铺展开半径十数尺的冰霜领域,勉强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粘稠与灵魂层面的啃噬感。冰层在“地面”上蔓延,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咔”声,是秩序对混沌的微弱宣告。这光晕是远征军此刻唯一稳定的锚点,是他们不至于在纯粹的无光与疯狂中迷失方向的灯塔。战士们本能地向她靠拢,如同溺水者抓住浮冰。
“稳住阵线!”伯瓦尔·弗塔根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压抑的环境中炸响。他高大的身躯包裹在厚重的板甲内,肩甲上象征龙族的纹章黯淡无光。他左手紧握符文巨剑,剑身上燃烧着微弱的圣焰与龙火混合的光芒,右手则举着一面巨大的、边缘已经出现细微蚀痕的塔盾。每一次呼吸,他口鼻间都喷出带着火星的灼热白气,龙族的生命力量与圣光之力在他体内与噬渊的湮灭之力激烈对抗。“盾墙!把伤员围在中间!法师,节省魔力,维持基础护盾!凛雪的寒冰领域是我们的立足点,别离开范围!”
“圣光…在此地…如同背负山岳!”提里奥·弗丁紧握灰烬使者,传奇圣剑的光芒比平时黯淡了数倍,仿佛被厚重的黑布层层包裹。他每一次挥剑,金色的圣焰都显得异常吃力,剑锋划破黑暗时带起的不是破空声,而是如同撕裂厚重皮革般的滞涩声响。他坚毅的脸上刻满了疲惫,额角渗出的汗水瞬间被环境的酷热蒸发,留下盐渍,但他的眼神依旧如磐石般坚定。“但信念永存!为了艾泽拉斯,为了归途!”
萨尔低沉的战吼如同风暴的前奏。他强壮的双臂肌肉贲张,毁灭之锤上缠绕着狂暴的闪电与跳跃的熔岩火球。他将战锤重重顿在凛雪的冰面上,一道混合着大地之力的冲击波呈扇形向前扩散,短暂地震散了前方翻滚的、如同活物般的浓稠黑暗。但冲击波很快被黑暗吞噬,如同泥牛入海。“元素在哀嚎!它们在恐惧这个该死的地方!但我听到了,风还在低语,大地仍在深处搏动!站稳了,兄弟们!”他身边的元素之灵幻影变得极其稀薄,仿佛随时会被噬渊的引力撕碎。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手指在法杖上快速而精准地划动着奥术符文。她的冰霜护盾和奥术屏障在众人头顶和四周闪烁不定,每一次施法都让她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噬渊的环境对纯粹的奥术能量有着极强的腐蚀和排斥。“魔力…流失速度…远超预期!”她急促地对身边的卡德加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老法师卡德加的状态同样不佳,他标志性的胡须似乎都失去了光泽,手中法杖顶端的奥术光辉如同风中残烛,他正竭力维持着一个覆盖范围更广、但同样脆弱的反魔法力场,抵消着环境中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法术结构的湮灭波动。
达里安·莫格莱尼率领的黑锋骑士团,这些由死亡之力驱动的战士,本应对死亡环境有所适应,但噬渊的死亡是扭曲的终结。他们座下的亡灵战马不安地刨动着覆盖冰霜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嘶鸣。死亡骑士们身上的符文盔甲发出低沉的嗡鸣,符文光辉忽明忽暗,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管。他们的冰霜与邪恶灵气被压制到极限,每一次挥舞符文剑,附带的冰霜伤害都大打折扣,邪恶的疾病之力更是难以在噬渊这早已“病入膏肓”的环境中传播。“静默之刃,集结!”达里安的声音透过覆面盔传出,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却异常清晰。他手中的堕落灰烬使者“天启”剑身上,那象征死亡与诅咒的符文艰难地亮着红光。“为生者开辟道路!为巫妖王争取时间!”黑锋骑士们沉默地调整位置,以凛雪为中心,构筑起一道由符文钢与坚韧意志组成的环形防线,冰冷的死亡之力与凛雪的寒冰领域相互呼应,形成稍强的抵抗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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