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三救赎 第264章 痕的落幕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嘶哑的咆哮从千人律者的口中挤出，每一个音节都浸透着惊怒与难以置信。

它残破的躯体内，崩坏能如漏气的风箱般嘶嘶作响，试图凝聚，却总在成形前被更狂暴的力量击碎。

痕的进攻已非招式，而是本能，是燃烧生命催动的毁灭之舞。

他的拳头划破空气，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

他的每一步都踏得焦土迸裂，碎石飞溅。

这不是战斗，这是献祭——以血肉为祭品，以灵魂为燃料的终极献祭。

本就重伤的千人律者，在这完全放弃防御、只求杀伤的疯狂下节节败退。

它那曾坚不可摧的躯壳，此刻如同被暴风雨反复摧残的朽木，暗红色的能量碎片和金属零件混合着刺耳的崩裂声，不断从它身上剥离、飞散。

痕的动作摒弃了一切冗余，只剩下最直接、最有效的杀戮技巧，充满了一种原始而残酷的美感。

一次毫无退避的正面冲撞！

痕覆盖着暗红甲胄的右臂与律者一条凝聚着残余能量、试图格挡的臂刃狠狠撞在一起！

咔嚓——哐啷！！

先是甲胄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迸裂，碎片四射。

紧接着，是内部骨骼不堪重负的、令人心悸的断裂声，筋肉被无法承受的巨力撕扯、扭曲、变形，最终——

轰！

整条右臂竟生生爆成一团凄艳的血雾！

森白的骨茬、撕裂的肌理、沸腾般的暗红能量与炽热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残酷而壮烈的画面。

可他仿佛超越了痛觉的极限！

左拳，带着比之前更加浓稠、更加暴戾的血色辉光，如同划破绝望长夜的血色彗星，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精准无比地轰在了律者那已布满细微裂纹的核心之上！

嘭！！！！

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回荡在战场。

千人律者的惨嚎尖锐到变调，它核心处的裂纹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蔓延、扩张，几乎贯穿了它的大半个躯体！

暗红色的异常能量如同血液般从裂口中疯狂喷射而出！

而痕的左臂，也在这次超越极限的、毫无保留的轰击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

甲胄彻底碎成齑粉，手臂呈现出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触目惊心的扭曲，显然也已彻底报废，仅靠着些许皮肉与坚韧的组织勉强牵连着。

失去了双臂，痕就用他那覆盖着厚重、狰狞肩甲的身体，如同燃烧着最后意志的攻城锤，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撞向敌人！

用那覆盖着狰狞头盔的头颅，带着碾碎一切的信念，如同战锤般，一次次猛烈地、不顾一切地撞击着律者那残破的躯干！

疯子！

一个为了守护身后那片残存的微光、那些他誓死要保护的人，甘愿燃尽最后一丝血肉、最后一点灵魂、最后一份意识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对死亡的嘲弄，对绝望的反抗，是用最惨烈方式谱写的守护诗篇！

千人律者被打得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萎靡，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

但它那众多猩红的复眼中，却清晰地映照出痕那狂暴气息的衰退——那身暗红战甲上的光芒正从耀眼的血红色急速褪为暗红，再转为近乎死寂的灰黑，无数裂纹蔓延开来，如同即将彻底瓦解的陶俑。

“嗬……嗬……强弩之末！回光返照！”

它挣扎着，发出断续而怨毒的嘲讽，尽管狼狈到了极点，躯干上布满了新的凹痕和裂纹，仅存的几条手臂也无力地垂落。

“燃烧吧！尽情地燃烧吧！然后……带着你的不甘和愚蠢，彻底化为虚无！连一点存在过的证明都不会留下！”

痕最后的冲锋，耗尽了他生命火焰最后的一丝燃料。

他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踉跄，那身布满无数裂痕、仿佛随时都会从他身上剥落的骑士战甲，发出了细微的、如同临终哀鸣般的“咔咔”声。

最终，在距离律者仅数米之遥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战甲上的红光，如同彻底熄灭的炭火，再无半点声息，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黑色。那对曾如熔岩般炽烈的眼眸，光芒彻底消散，重归死寂与虚无。

生命的气息，已然完全断绝。

他就这样，稳稳地站立着，如同亘古便存在的山岳，头颅微微昂起，空洞的眼窝仿佛依旧在凝视着前方的敌人，守护着身后那片他用生命换来的、微不足道却无比珍贵的希望之地。

至死，未曾倒下。

那残破的、失去一切光泽的暗黑甲胄，成为了他屹立不倒的墓碑。

“……可笑的挣扎。可悲的……虫子。”

千人律者喘息着，声音微弱却带着胜利者的残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松懈。

它调动起体内最后一丝微弱得可怜的力量，一道暗淡的、却带着绝对湮灭属性的暗红色波纹，如同死亡的轻纱，扫过痕那依旧屹立的身躯。

那尊至死不休的暗黑骑士雕像，在这湮灭波纹的拂过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垒，悄然瓦解，化作最细微的尘埃粒子，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焦灼的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柄依旧深深插入地面的巨大重剑，如同无言的墓碑，静静诉说着方才发生过的、那短暂而惨烈的一切。

“痕——！！！”

苏的悲鸣撕心裂肺，强大的精神力因极致的悲痛而剧烈震荡，视野瞬间模糊，几乎晕厥过去。

樱紧紧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两行殷红的泪水顺着她苍白如纸的面颊滑落，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深陷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人偶不再理会这些已然失去威胁的“废人”。

它将贪婪而迫切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那柄斜插在焦土之中、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圣洁与死亡并存气息的骑枪——神之键·黑渊白花之上。

它蹒跚地、一步一顿地挪动着残躯，艰难地走到骑枪旁，用那只还算完好的、却同样布满裂纹的手掌，牢牢握住了那冰凉而光滑的枪杆。

“虽然……残破……但借助它的‘创生’权能……只需引导出一点点力量……就足以……”

它喃喃自语，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触摸圣物，小心翼翼地引动着黑渊白花内部蕴含的、代表生命极致的力量。

一丝微弱的、却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纯白色光芒，从洁白无瑕的枪尖被缓缓牵引出来，如同初生的萤火，颤巍巍地飘向它那残破不堪、几近崩溃的躯干……

然而，就在那蕴含着生之希望的白光，即将触及它躯体的前一个刹那——

“你——该——死——！！！”

凯文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整个战场中心的温度以恐怖的速度骤然暴跌！

空气中的水分子瞬间凝结成无数冰蓝色的晶菱，悬浮环绕，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要被这极致的寒意冻结！

与此同时，另一股蛮横、暴戾、充斥着最原始毁灭**的暗红色能量波动，从截然不同的方向轰然压下！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可怕的力量场相互碰撞、交融，使得战场中央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扭曲嗡鸣！

千人律者猛地转头，它那众多猩红的眼瞳在千分之一秒内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前所未有的、名为“死亡”的冰冷触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攫住了它的核心，让它那由崩坏能构筑的躯体都几乎要僵硬冻结！

左侧，凯文不知何时已然屹立在那里。他身上的蓝白色战斗服已是多处破损，沾染着早已干涸或仍在流淌的血迹与冰霜。

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的初雪，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牵扯着内脏的剧痛——刚刚与岩之律者那场惨烈到极致的大战，已让他真正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但他手中紧握的那对双枪——天火圣裁，却再一次违背常理地迸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仿佛要焚尽世间一切的毁灭光芒！

他竟在如此重伤的状态下，再次强行催动了这柄劫灭之键的力量！

而在千人律者的右侧，庄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他周身环绕着不稳定的、如同沸水般翻涌的血红色能量波纹，双眼之中赤红一片，那并非战士的坚定与决意，而是近乎失控的、压抑到极致后爆发出的纯粹毁灭冲动。

一颗高度压缩、内部仿佛有万千血雷奔腾咆哮的暗红色能量球，在他掌心上方急速旋转、凝聚，散发出令空间都为之震颤的湮灭气息！

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给千人律者任何思考、任何权衡、任何反应的时间！

就在它因这突如其来的绝杀局面而转头的刹那，就在它因为看到修复曙光而心神出现刹那松懈、连引导黑渊白花的能量都出现了一丝微小却致命紊乱的瞬间——

凯文与庄姜，动了！

凯文强提一口几乎要碎裂的气息，强行压抑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和力量被抽空后的极致空虚感，将天火圣裁那狂暴无比的毁灭洪流，硬生生压缩、凝聚成一道相对细小、却更加凝练、更加霸道的烈焰，撕裂空间，斩向千人律者！

火焰所过之处，万物凋零，规则退避！

庄姜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般的咆哮，将手中那颗极不稳定的、仿佛随时都会爆开的血色能量球，用尽全身力量，猛地向前推了出去！

能量球无声无息地掠过空气，所过之处却留下一道仿佛连光线都能腐蚀吞噬的暗红轨迹，带着一股要将万物归墟、重返虚无的疯狂意志，直射千人律者那颗布满了裂痕的核心！

“不——！！！”

千人律者发出了绝望而恐惧的、扭曲变调的尖啸！

它试图立刻中断对黑渊白花的能量引导，试图调动所有残余的崩坏能不顾一切地构筑防御壁垒，试图挪动身躯进行闪避……但一切的努力，都在这一刻显得太晚、太迟了！

刚刚看到一丝恢复曙光、心神出现那微不足道却足以致命的刹那松懈的它，反应速度慢了何止一拍！

凯文和庄姜这精心准备、默契无比的联手绝杀，精准无比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也是唯一的破绽！

轰！！！！！！！！！

凯文那凝练着天火极致毁灭之力的烈焰剑罡，后发先至，率先狠狠地、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千人律者的侧面躯干之上！

极致的高温与毁灭性能量瞬间爆发开来！

“嗤——轰！！”

它那小半边身体，连同其上依附的几条残存手臂，在刺目的白炽光芒中，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汽化、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狂暴的火焰能量甚至瞬间冲入其体内，疯狂搅动、破坏，严重扰乱了它核心处能量的稳定流转，以及那缕刚刚从黑渊白花中引出的、脆弱生命能量的输送！

紧接着！

噗嗤——轰！！！

庄姜那颗狂暴到极点的血色能量球，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黄油，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完全轰击在了千人律者那颗布满了蛛网般裂痕、刚刚汲取了一丝生机、此刻却被天火之力彻底扰乱、变得异常脆弱的暗红色核心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按住，彻底凝固。

千人律者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思绪，瞬间僵住。

它那众多扭曲面孔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在了极致的惊恐、难以置信、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彻底消亡的无边恐惧之中。

它艰难地、机械般地低下头，看着那颗完全没入自己核心、并开始疯狂膨胀、侵蚀、瓦解它最后生机与存在根基的血色能量球，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侧面那被天火斩出的、仍在不断汽化湮灭的巨大创口。

“……变……量……终究……无法……预测……”

它最后挤出了几个模糊而断续、充满了无尽不解与滔天怨毒的音节。

下一刻！

轰隆隆隆——！！！

核心彻底爆碎！

连同它那残破的、失去平衡的庞大躯干，一起被那血色的毁灭能量与天火的残存烈焰彻底吞噬、撕裂、湮灭！

一场混乱而剧烈的能量爆炸在战场中心绽放，冲击波混合着火焰、破碎的律者零件与逸散的崩坏能，形成一股毁灭性的风暴，向四周席卷开来！

凯文在倾尽全力挥出那超越极限的一剑后，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鲜血终是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他死死握着天火圣裁，强行支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脸色已是金纸一般，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庄姜在推出那颗倾注了他此刻所有毁灭意志的能量球后，周身的沸腾血能波动也迅速平息下去，脸上带着巨大的疲惫与一丝挥之不去的空茫，沉默地站立在原地，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也抽空了他的某种支撑。

两人都用自己的身体和残存的力量，勉强挡住了大部分冲向身后已无力再战的同伴们的致命冲击。

爆炸的余波与扬起的尘埃缓缓平息。

战场上，那巨大人偶“千人律者”存在的最后痕迹，已经被彻底抹去，连一丝残骸、一点能量残余都没有留下。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焦土，无声流淌的悲恸，以及……由一位父亲、一位战士，用生命与灵魂为燃料，点燃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希望火种，在残存者的心中，倔强地、顽强地燃烧着，直至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