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三救赎 第188章 黛丝多比娅的轻语

现场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科斯魔化身的崩落体在庄姜和凯文的联合压制下依旧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低沉嘶吼，暗红色的崩坏能如同不受控制的火焰在其体表明灭不定。

“科斯魔……” 华看着眼前这狰狞的龙形怪物，很难将其与那个平日里沉默却坚韧的少年联系起来，眼中充满了不忍。

痕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刚才的崩坏能爆发太异常了，充满了……绝望。是训练出问题了吗？”

卑弥呼也看向庄姜，作为在场比较了解情况的人，她隐约觉得这事可能与庄姜有关。

爱莉希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枚滚落到角落的幽蓝色晶体，她的指尖触碰到晶体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

她看向庄姜，粉色眼眸中带着询问：“是因为这个吗，庄姜？科斯魔他不会是……？”

庄姜维持着血色锁链的压制，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抱歉，是我没保管好这东西。他……偷看了里面的信息。”

此言一出，知晓那晶体大致内容的几人——尤其是了解科斯魔与黛丝多比亚关系的——瞬间明白了过来。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痕虽然不完全清楚细节，但看众人的反应，也猜到了七八分，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看到了……黛丝多比娅的……” 卑弥呼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种亲眼目睹最重要之人注定死亡的未来，对于重情义且年轻的科斯魔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万分、带着哭腔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科斯魔！科斯魔！”

黛丝多比亚拨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她的发丝有些散乱，脸上毫无血色，那双总是带着温柔或活力的眼睛，此刻盈满了泪水，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当她看清被血色锁链和厚重寒冰死死压制在地上、那庞大、狰狞、不断发出痛苦咆哮的龙形崩落体时，她的双腿一软，几乎要当场瘫倒，幸好被身旁的华及时伸手扶住。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黛丝多比娅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虽然无法完全看清崩落体的细节，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崩坏能波动，以及内心深处传来的、如同被撕裂般的共鸣痛楚，都明确无误地告诉她——眼前这头失控的怪物，就是科斯魔！

她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一定是科斯魔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去找了庄姜前辈的那个记忆装置……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个让她日夜不安、心痛如绞的“未来”！

“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黛丝多比娅痛苦地捂住嘴，自责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如果不是她无法很好地掩饰情绪，科斯魔就不会起疑，就不会去触碰那个禁忌！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正在全力维持压制的庄姜和凯文，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庄姜前辈！凯文前辈！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他是因为我……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他只是太……”

她想说“太在乎我了”，但话到嘴边又被巨大的悲伤堵住。

“我们知道。” 庄姜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尽管他此刻正承受着崩落体疯狂挣扎带来的巨大压力，“我们不会伤害他。冷静，黛丝多比娅，你的情绪会影响到他！”

然而，似乎是黛丝多比亚的到来和她悲恸的哭声进一步刺激了崩落体。

那猩红的双眼转向她的方向，其中的痛苦和狂乱瞬间达到了顶点！

它发出一声更加凄厉、仿佛混合着无尽委屈和绝望的咆哮，挣扎的力量猛然倍增！

“吼！！！！” 束缚着它脖颈的血色锁链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覆盖下半身的寒冰也出现了新的裂痕！

“不好！他的失控加剧了！” 凯文冷声喝道，更强的寒气喷涌而出，加固冰封。

“黛丝多比娅，后退！”

痕也急忙出声，试图将情绪激动的女孩拉离危险区域。

但黛丝多比娅看着科斯魔那副痛苦挣扎、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又无法自拔的模样，心如同被刀绞一般。

她知道，此刻能唤醒他的，或许只有自己了。

她没有听从痕的劝阻后退，反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那被压制着的、狂暴的龙形崩落体。

肆虐的崩坏能吹起她的发丝，带来刺痛感，但她恍若未觉。

“黛丝多比亚！危险！” 华忍不住惊呼。

庄姜和凯文也瞬间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意外。

然而，黛丝多比娅在距离崩落体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她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心疼，轻轻抚上了那覆盖着暗色鳞片、此刻正因为咆哮而微微震颤的狰狞脸颊。

这个动作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那鳞片粗糙而冰冷，与记忆中少年温热的皮肤截然不同。

但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鳞片的瞬间，崩落体那疯狂的挣扎，竟然出现了一刹那极其细微的凝滞！

那猩红的瞳孔中，疯狂似乎褪去了一丝，露出了更深层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

“科斯魔……”

黛丝多比娅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仿佛要直接传入那被痛苦封闭的心灵深处，“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她的指尖轻柔地抚过那坚硬的鳞片，如同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但是……那不是注定的一切啊……”

她的泪水滴落在冰冷的鳞片上，瞬间蒸发，“庄姜前辈……爱莉姐……还有大家……我们都在努力改变那个未来，不是吗？”

“你说过要保护大家的……你说过要变得更强，守护重要的人和事……”

她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如果你在这里倒下，如果你被绝望吞噬，那才是真正让那个‘未来’得逞了！”

“我相信你，科斯魔……我一直都相信你。”

她重复着，一遍又一遍，仿佛咒语，又仿佛是最真挚的誓言，“我相信你不会被这种东西打败……我相信你能回来……”

随着她的轻语和抚摸，崩落体的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痛苦而压抑的呜咽。

挣扎的幅度虽然依旧很大，但那种纯粹的毁灭**似乎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内在与理智的搏斗。

看到言语似乎起了一些作用，黛丝多比娅深吸一口气，用空着的那只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一个看起来有些旧，却被擦拭得很干净的口琴。

她将口琴轻轻抵在唇边。

下一刻，一段舒缓、悠扬，带着淡淡忧伤却又充满希望的旋律，在弥漫着崩坏能和紧张气氛的废墟中响了起来。

这首曲子，科斯魔曾经无意中说过很喜欢。

他说，这旋律让他想起夜晚安静的天空，和远方指引方向的星辰。

简单的音符，并不复杂，却仿佛拥有奇异的魔力。

口琴声婉转流淌，与现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试图抚平那暴烈的能量。

奇迹般地，在那熟悉的旋律响起后，崩落体的挣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了。

那猩红的双眼中的疯狂血色渐渐褪去，虽然依旧充满了痛苦，但似乎多了一丝迷茫和……倾听。

它甚至微微低下了那狰狞的头颅，仿佛在专注地聆听那微弱却坚定的乐声。

庄姜和凯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随即默契地稍稍放松了一点压制，但仍保持着最高警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少女用她的温柔、她的言语，和她吹奏的熟悉旋律，试图将她重要的少年，从绝望的深渊边缘拉回来。

口琴声还在继续，如同暗夜中的微光，固执地照亮着一小片区域。

渐渐地，那庞大的龙形身躯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鳞片和狰狞的特征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庞大的体型也急速缩小。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光芒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蜷缩着的、不着寸缕的黑发少年——科斯魔恢复了人形。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体因为脱力和之前的激动而不停地颤抖。

几乎在恢复人形的瞬间，那被强行压抑的、海啸般的情绪终于冲垮了堤坝。

科斯魔猛地睁开眼，那双橙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疯狂，而是破碎般的痛苦和巨大的恐惧。

他甚至来不及顾及自己的狼狈，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脸上还挂着泪痕的黛丝多比亚。

“黛丝……多比娅……”

他哽咽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下一刻，他如同一个在暴风雨中终于找到港湾的孩子，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黛丝多比亚，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对失去的恐惧，对命运的无力，以及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委屈和后怕。

他抱得那么紧，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如同幻影般消失。

黛丝多比娅被他撞得微微后退了一步，但立刻稳住了身形。

她毫不犹豫地反手紧紧回抱住他颤抖不已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没事了……科斯魔，没事了……我在这里，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

“对不起……对不起……”

科斯魔语无伦次地哭着道歉，不知是为自己的失控，还是为那个可怕的未来。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黛丝多比娅轻声安慰着，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都过去了……我们会一起改变的，我保证……”

看着相拥的两人，庄姜和凯文缓缓撤去了力量，血色锁链和寒冰枷锁悄然消散。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默契地移开视线，或看向别处，或悄悄退开一些距离，给这对经历了巨大创伤的年轻人留下一点私密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的狂暴崩坏能渐渐平息，只剩下少年压抑不住的痛哭和少女温柔的安抚声，在寂静的废墟中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