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白衣盗 > 第17章 黄菡慧眼识图案

白衣盗 第17章 黄菡慧眼识图案

作者:囹咙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9 16:23:24

窗外的异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李致贤心中漾开一圈又一圈警惕的涟漪。他保持着整理卷宗的姿态,肌肉却已绷紧如弓,袖中的手悄然握住了短刃冰凉的柄。呼吸被压得极轻,耳力却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庭院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那细微的声响没有再出现,仿佛方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夜风开的玩笑,或是潜行生物无意间制造的动静。但李致贤不敢有丝毫松懈。官场沉浮,尤其是身处如今这旋涡中心,他早已习惯了在平静表象下嗅到危险的气息。

他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缓缓吹熄了书案上那盏孤灯,让黑暗吞噬了整个房间。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他挪到窗边,隐在墙壁的阴影里,向外窥视。

庭院中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并无任何人迹。值守的差役大概也躲懒打盹去了,四下里静得可怕。

是谁?皇帝的耳目,发现自己阳奉阴违的苗头,前来警告?还是张世荣的爪牙,一直未曾放松对他的监视?亦或是……那神出鬼没的茂儿爷本人?

思绪纷杂,难以断定。但他知道,自己的行动必须更加谨慎隐秘。这中枢令衙门,看似是他的地盘,却也可能是最容易被窥探的地方。

在窗边隐匿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确认再无异常后,李致贤才稍稍放松。他没有重新点亮灯烛,而是借着记忆,摸索到内间一处不起眼的书架旁。手指在书架侧面的木质雕花上轻轻按压了几处特定的顺序,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书架竟无声地向内滑开一小段,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门。

这是他入住此处后,耗费不少心力秘密设置的密室,用以存放最机密的文件和进行不宜外传的谋划。他闪身而入,书架在身后悄然合拢,严丝合缝。

密室内空间不大,仅有一桌一椅,壁上嵌着一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提供照明。这里空气流通,显然是设计了巧妙的通风口。李致贤在桌边坐下,方才真正感到一丝安心。

他需要将脑海中关于太子旧案和茂儿爷的线索,用更隐蔽的方式梳理、记录下来。直接书写在官方文书或寻常信笺上,风险太大。他取过密室中专用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和一种遇水即化的墨块,开始蘸水研墨,准备绘制那关键的猫鹰标记,并记录下黄菡点破玄机之事。

与此同时,京城西城一处租金低廉、略显陈旧,但还算干净整洁的小院厢房内,油灯如豆。

黄惜才坐在窗边,就着昏暗的灯光,手中捧着一卷边缘都已磨损的《论语》,却半晌未曾翻动一页。他的眉头微蹙,目光虽落在书页上,心神却早已飘远。

自那日李贤——不,如今该称李致贤李大人了——留下银钱书信离去后,他家的日子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妻子黄李氏用那笔钱,不仅购置了足够的米粮衣物,解了燃眉之急,还将破败的茅草屋简单修葺了一番,至少不再漏雨灌风。他甚至听从了李致贤信中的暗示,暂停了在市集说书,以免再因“神妖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生活似乎走上了安稳的轨道,不必再为明日的口粮发愁。但黄惜才的心中,却并未感到多少轻松。那袋沉甸甸的银钱,以及李致贤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他一生清贫,坚守着读书人那点可怜的骨气,如今却受了如此大恩。这恩情,如何偿还?那位李大人,显然并非寻常人物,他为何对自己这落魄书生另眼相看?真的仅仅是欣赏那番“离经叛道”的言论吗?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李致贤的出现,像一颗投入他死水般生活的石子,激起的波澜至今未曾平息。他有一种模糊的预感,自己乃至全家,似乎已经被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远比他想象中更庞大的旋涡之中。

“爹,你看这个!”儿子黄菡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黄菡今年刚满八岁,继承了其母的几分泼辣和父亲的聪慧,尤其一双眼睛,黑亮灵动,对周遭事物充满了好奇。此刻,他正趴在房间另一头的小桌子上,拿着李致贤派人接他们入京“暂居避风头”时,顺便送来的一些启蒙字帖和画本翻看。那些东西,据说是李大人府上给幼童启蒙所用,黄菡爱不释手。

“看什么?”黄惜才收敛心神,温和地问道。对于这个儿子,他虽家境贫寒,却也尽力教导,发现他天资确实胜过自己当年,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黄菡献宝似的捧着一张纸跑了过来,踮着脚递到父亲面前:“爹,你看这张画,好奇怪哦。”

黄惜才接过纸张,借着灯光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并非什么名家画作,更像是一张粗略的草图。纸上用墨笔画着一个奇特的图案,线条简洁,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主体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尖喙利爪,姿态矫健,但仔细看去,那鸟的头颈部线条的扭曲和组合,又隐隐构成了一种非禽非兽、充满威慑力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用浓墨点出的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纸背。

这正是李致贤派人暗中查访、根据零星目击描绘后,初步绘制的“茂儿爷”标记——猫鹰图案。这张图,是混在那些启蒙画本中,李致贤有意无意,或者说,是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晰意识的试探,送到黄家来的。他想看看,黄惜才这个能提出“神妖论”的奇才,是否能从这图案中看出更多端倪。当然,他并未明说此图来历,只道是京城近日流行的一种“辟邪纹样”,让黄家父子看看新奇。

黄惜才盯着那图案,眉头越皱越紧。他虽不通绘画,但也看得出这图案设计精奇,绝非寻常匠人所能为。那鸟非鸟、兽非兽的感觉,透着一股子邪气和……悲怆?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但这图案确实让他感到一丝不舒服,那扭曲的线条仿佛藏着某种愤怒的情绪。

“此图……确实古怪。”黄惜才沉吟道,“似鹰非鹰,似鸮非鸮,戾气颇重。李大人怎会送这等纹样给你孩童观看?”

黄菡却似乎并不觉得害怕,他歪着小脑袋,指着图案上那由鸟头颈部线条构成的模糊面容部分,语出惊人:

“爹,我觉得它不像鸟,倒像一张脸。”

“脸?”黄惜才一愣,再次凝神看去。经儿子这么一说,他尝试着不再将那些线条看作是鸟的组成部分,而是独立的面部轮廓……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觉浮现了。那些原本觉得扭曲怪异的线条,若从整体轮廓去观察,忽略其作为“鸟”的一部分,竟真的隐约勾勒出一张苍老、布满皱纹、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人脸!尤其是那“喙”的部分,若看作是夸张的鼻梁和紧抿的、下撇的嘴角,竟有一种奇异的吻合!

“你看这里,是眼睛,这里是鼻子,还有这里,是嘴巴,绷得紧紧的,好像在生气。”黄菡用小手指点着,童声稚嫩,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直觉,“像个……像个老爷爷的脸,很凶的老爷爷。”

轰!

黄惜才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老爷爷的脸!

童言无忌,却如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之前所有的困惑和那图案带来的诡异感!

是了!就是这样!这根本不是什么抽象的鸟形标记,其核心正是一张隐藏在鸟形轮廓中的、充满愤怒和威严的老人面孔!“茂儿爷”……“貌儿爷”!并非指猫头鹰,而是指“有老人貌的爷”!

这发现让他背脊一阵发凉。设计这标记的人,心思何其缜密,又何其大胆!他将自己的象征,如此巧妙地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若非黄菡这纯真的视角点破,常人谁能想到,这嚣张的盗匪标记,竟暗藏如此玄机?

这“老爷爷”是谁?是茂儿爷本人?还是……他背后的那个人?那个可能教导他、指引他,甚至可能就是太子旧案核心人物的“老土匪”?

黄惜才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秘密。李大人送来此图,恐怕绝非“看看新奇”那么简单。

“菡儿,这话……你还对谁说过?”黄惜才蹲下身,双手按住儿子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黄菡被父亲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刚看出来,就先告诉爹了。”

黄惜才松了口气,但心却提得更高。他压低声音,郑重告诫:“菡儿,听爹的话,关于这张画,还有你刚才说的话,对谁都不能再提!包括你娘,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黄菡虽然不解,但见父亲神色凝重,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记住了,爹。我不说。”

黄惜才看着儿子纯真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儿子的聪慧感到骄傲,又为他可能因这聪慧而卷入未知的危险感到深深的忧虑。他将那张图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收起,决定找个机会,必须尽快将此发现告知李致贤。这绝非小事。

翌日清晨,李致贤如常在中枢令衙门处理公务,听取下属关于排查旧城区销赃渠道的汇报,神色平静,仿佛昨夜那短暂的警觉从未发生。他甚至在听取汇报后,做出了几项合乎情理的部署,进一步彰显他“恪尽职守”的姿态。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他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与黄惜才沟通。直接召见,目标太大;派人传信,又恐中途有失。

就在他思索之际,门房来报,说是静水县来的黄惜才黄秀才,感念大人恩德,特来送上一些家乡的土仪,并请安问好。

李致贤心中一动。这黄惜才,来得正是时候!他立刻吩咐:“请黄先生到偏厅用茶,我稍后便至。”

他故意在正堂又处理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公务,磨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这才施施然走向偏厅。此举既是为了避免显得过于急切,也是观察是否有人对此会面特别关注。

偏厅内,黄惜才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坐在下首,面前放着一杯清茶,却并未饮用。他身旁放着一个不大的粗布包裹,想必就是所谓的“土仪”。见李致贤进来,他连忙起身,便要行大礼。

“黄兄不必多礼。”李致贤快步上前,虚扶一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对待故友的温和笑容,“快请坐。在京中住得可还习惯?”

两人寒暄了几句,话题围绕着黄家在京的安置、静水县的近况等无关痛痒的内容。李致贤注意到,黄惜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手指也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李致贤心知他有要事,便对侍立在旁的仆役挥了挥手:“我与黄先生故友重逢,想私下叙叙旧,你们先退下吧,无事莫来打扰。”

仆役应声退下,并带上了偏厅的门。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黄惜才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那张折叠好的图纸,双手呈上,低声道:“李大人,昨日小儿顽劣,翻看大人所赠画本,对此图……颇有谬见,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致贤接过图纸,展开一看,正是那猫鹰标记。他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但面上不动声色:“哦?黄菡那孩子天资聪颖,有何高见,黄兄但说无妨。”

黄惜才便将黄菡如何指出图案像一张“很凶的老爷爷的脸”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此乃孩童戏言,荒诞不经,大人听听便罢……”

然而,李致贤的呼吸却在黄惜才叙述的过程中,几不可察地急促了一下。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张图纸上,之前所有关于此图案的疑点,在这一刻仿佛被一道强光照射,豁然贯通!

老爷爷的脸!

茂儿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一直觉得这图案有些别扭,似乎不仅仅是象征性的鸟形,却始终抓不住关键。没想到,这层窗户纸,竟被一个八岁孩童无意间捅破了!

这不仅仅是破解了一个标记的谜题,更是为调查指明了方向!茂儿爷背后,确实存在着一个年长的、极有可能与太子旧案有直接关联的核心人物!“茂儿爷”的名号,正是源于此人!这无疑证实了他之前的推论,并且将目标范围进一步缩小了!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李致贤缓缓将图纸折起,收入袖中。他抬起头,看向黄惜才,目光深邃,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赏:“黄兄过谦了。童言未必皆妄,有时反而能直指本心,窥破迷障。黄菡此言,于我有大用,绝非戏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告诫之意:“此事关系重大,黄兄与菡儿,切记守口如瓶,勿要对任何人再提起。在京中,安心住下,若有任何需求,可持此牌,到城西‘墨韵斋’找掌柜,他自会相助。”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枚不起眼的木牌,递给黄惜才。那墨韵斋,正是他一条秘密联络渠道的据点。

黄惜才接过木牌,入手微沉,知道此物非同小可,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象。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惜才明白。”

正事说完,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李致贤便亲自将黄惜才送出偏厅,态度亲切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故友叙旧。

送走黄惜才后,李致贤回到书房,屏退左右。他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欣欣向荣的花木,心中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黄菡的发现,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但也意味着,他接下来的调查,将更加直接地触及核心,危险系数成倍增加。那个“老爷爷”是谁?是太子旧部?是皇室成员?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须利用这条线索,继续深挖下去。下一步,他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秘密查访京城内外,符合“年老、威严、可能与太子案有关、且拥有一定势力或影响力”这些特征的人物。尤其是,那些在太子被废后,突然沉寂、隐居或“病故”的勋贵、武将或文臣。

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入口,黄菡无意中递给了他一把关键的钥匙。迷宫的深处,隐藏着足以颠覆朝野的真相,也潜伏着噬人的猛兽。

当夜,月黑风高。

黄惜才心中装着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妻子黄李氏早已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隔壁小间,儿子黄菡似乎也睡得正沉。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他似乎听到院墙外传来几声极轻微的、像是夜枭鸣叫,又像是某种特定节奏的叩击声。他本就睡得不踏实,立刻惊醒过来,侧耳细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是错觉吗?还是……

他轻轻起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窥视。

小院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并无异样。就在他准备退回床边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对面院墙的墙头上,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极快地一闪而过,如同鬼魅,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那速度太快,快得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但一股莫名的不安,却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紧紧握住李致贤给的那块木牌,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这京城,果然不是安稳之地。他们一家,似乎真的踏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棋局,而他和菡儿,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棋子,或者,需要被清除的障碍?

夜色,愈发深沉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