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航者号的光轨在暗物质星云里划出银蓝色弧线时,苏晓的断琴突然发出三短一长的颤音。这是江凛生前设定的紧急通讯频率,可此刻驾驶舱里只有她指尖的银蓝色血珠,正顺着琴身的光带缓缓爬升。
“别吓我。”她按住琴弦的动作带着不自觉的颤抖,琴身投射的星图突然泛起涟漪。最边缘的三角标记旁,原本标注“下处留白”的星语符文正在变形,逐渐拆解成七个独立的音节——那是补弦星的古地名,安导师笔记里提过的“残响谷”。
断琴的光带突然绷直,像被无形的手拨动。舱壁的全息投影里,江凛化作的恒星开始不规则闪烁,光粒在虚空拼出幅破碎的星图:暗物质星云深处藏着片扭曲的时空区域,所有星轨都呈现出被强行拧转的螺旋状,中心悬着颗半透明的白矮星,星体表面流动的纹路与熵核碎片的暗紫色纹路完全相反——那是种带着银蓝光泽的螺旋结构,像被倒放的宇宙坍缩影像。
“反熵场?”苏晓调出安导师的数据库,老学者对这种现象的注释只有潦草几笔:“当熵增达到临界点,时空会自发产生修复性共振,类似琴弦过度紧绷后的回振。”注释旁画着个简笔画:断琴的两根弦交叉成十字,交点处标着个问号。
归航者号突然剧烈颠簸。舷窗外的暗物质星云开始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渗出的银蓝色气流在虚空凝成琴弦状的光带,与断琴的共振频率产生剧烈冲突。苏晓的指尖被光带割出细密的伤口,血珠滴在控制面板上,竟在星图上蚀出个微型黑洞——这是熵核的特性,可她的血液里分明只有补弦星的共振能量。
“怎么回事?”她扯断手腕上的监测手环,数据流显示她的基因链正在发生微妙变异,银蓝色血液里混入了0.3%的暗紫色粒子,“江凛的根符能量……”断琴的光带突然暴涨,琴身浮现出江凛拆解根符时的全息影像:他将熵核芯片嵌入自己机械臂的核心,银蓝色花瓣与暗紫色芯片在高温下熔成合金,“我把追踪程序改成了共生协议。”当时他嘴角的血珠也是这种银紫交织的颜色。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镜像苏晓举着弦轴箱的身影在星云中若隐若现,她的白袍上沾着银蓝色的血迹,与苏晓此刻的伤口位置完全吻合。“织网者的血脉本就藏着熵核的种子。”镜像的声音带着琴弦摩擦般的杂音,“你以为安导师为什么选你做逆弦容器?你的基因链能同时承载两种对立的能量——就像这颗白矮星。”
白矮星的半透明外壳突然裂开。苏晓看见星体内部悬浮着无数残破的星舰残骸,每块碎片上都刻着相同的星语符文:“调音师”。断琴的光带自动延伸,将最近的块残骸拖进归航者号的货舱,金属碎片表面的焦痕里渗出银蓝色液体,在地面拼出幅星图——正是暗物质星云的全貌,只是所有螺旋状星轨的终点,都指向白矮星核心的个黑点。
“是熵核的反物质镜像。”陈将军的通讯突然切入,他身后的医疗舰正在燃烧,白袍祭司的尸体堆里立着尊水晶雕像,雕像底座刻着“残响谷守墓人”,“我们在水晶祭司的储藏室找到这个。”他举起块菱形晶体,里面封存的影像显示群穿着灰袍的人正在熔铸星轨,他们的额头都嵌着银蓝色的芯片,“这是初代调音师,织网者的分支,专门负责修复被熵核污染的星轨。”
断琴突然剧烈震颤。琴身撞向货舱的残骸,碎片飞溅中浮现出段记忆影像:灰袍调音师们跪在补弦星的岩浆里,将自己的基因链与恒星核心绑定,银蓝色的血液顺着地壳裂缝渗入,在星体内部织成防护网。影像最后,位调音师扯下兜帽,露出与苏晓母亲完全一致的脸,她的额头芯片正在闪烁,与苏晓手腕的星轨胎记产生共振。
“母亲是调音师的后裔?”苏晓按住发烫的胎记,货舱残骸突然发出蜂鸣,表面的符文开始流动,组成行新的星语:“当反熵场过载,调音师将化作星轨的一部分。”白矮星的光突然变强,归航者号的传感器显示,那颗白矮星正在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明暗交替,每次变暗时,暗物质星云的螺旋就会收紧半圈。
江凛的恒星又在闪烁。这次光粒拼出的不是星图,而是段拆解图:根符的人造芯片里藏着第二层结构,需要用反熵场的能量才能激活。“熵核的追踪程序里,藏着调音师的坐标。”苏晓突然明白,他当年拆解根符时故意留下的黑色液体,根本不是微型黑洞,而是反熵场的催化剂——就像安导师把逆弦藏在补弦星的死亡预言里。
归航者号闯入反熵场的瞬间,断琴的光带琴弦全部绷断。苏晓眼前的时空开始分层:第一层是她此刻的驾驶舱,第二层是百年前的残响谷,灰袍调音师们正在白矮星表面刻下防护符文,第三层是更古老的星图,所有螺旋星轨的起点都标注着同一个名字:“织网者的摇篮”。
“这是时空叠层。”她抓起断琴残骸冲向货舱,那里的白矮星碎片正在渗出银蓝色液体,在地面汇成个小型反熵场,“安导师说过,当两种极端能量碰撞,会撕开记忆的裂缝。”残骸接触液体的刹那,所有碎片突然悬浮,组成个完整的星轨模型——那是宇宙总谱的最初版本,没有任何空白小节,每个音符都被根银蓝色线条牢牢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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