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音号驶离回声星云时,舷窗外的淡紫色星尘仍在随笛音律动。苏晓指尖轻按玉笛,十二道刻痕中的“羽”键突然亮起——自鸣的光影融入笛身后,这枚琴键总在靠近星轨断层时产生共鸣,像在回应某种跨越时空的召唤。
“还有十二小时进入断层边缘。”林恩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屏幕上的星图正以诡异的方式扭曲:原本连贯的星轨在此处断裂,形成一道墨色的“裂隙”,裂隙边缘的星光被吞噬,连时间坐标都在屏幕上忽明忽暗,“探测器刚传回数据,断层里没有任何可观测的声波信号,连星核的基础震动都消失了——就像宇宙在这里挖了个‘无声的洞’。”
卡隆趴在核声起搏器前,手指在面板上急促点动,试图稳定飞船的能量输出。引擎的淡金色光流此刻泛起细碎的涟漪,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更奇怪的是这个。”他调出一组能量曲线,曲线在靠近断层时突然平直,“飞船的和声能量正在被吸收,不是被攻击,是‘自然消散’,就像水滴进了沙漠。”
寂靠在驾驶舱门口,黑笛斜抵肩头。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异常——黑笛源自归寂之核的寂静能量,此刻竟在笛身表面凝结出薄薄的霜花,霜花中隐约映出破碎的星轨:“星轨断层是‘和声的盲区’。”他指尖拂过霜花,“古谐律者的帛书里说,这里的空间结构是‘反声波’的,任何振动都会被空间本身抵消,包括光和时间的流动。”
莉莉安蜷缩在舷窗边,发梢的银粉比在回声星云时黯淡许多。她伸出指尖触碰舱壁,银粉刚探出就缩回,在她掌心凝成一枚小小的银茧:“银粉怕这里。”她声音发轻,银茧在掌心微微颤抖,“它们说这里‘没有故事’,连回声晶都留不下影像——刚才有片星尘飘进断层,瞬间就‘消失了’,不是爆炸,是……从没存在过。”
艾利站在飞船中央的光毯旁,阿澈正将新解读出的古谐律文投射在光毯上。文字是从回声母晶旁的水晶柱上拓印的,此刻正泛着淡金色的光:“‘断层生寂核,明暗本同源。双笛和鸣处,裂隙现真颜’。”艾利指尖划过“双笛和鸣”四字,眉头微蹙,“这几句提到了玉笛和黑笛,但‘明暗同源’是什么意思?归寂之核的寂静能量,难道和和声能量本是一体?”
苏晓走到光毯前,玉笛轻触光毯边缘。当笛音与文字共振时,光毯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鸣和月站在断层边缘,鸣手中握着半块“和”键,月正将一卷帛书塞进他怀里。两人似乎在争论,月的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传出——断层的寂静连回声晶都无法记录声音。影像最后,鸣转身跃入断层,月抬手按在眉心,一道金光从她额间射出,融入断层的墨色裂隙中。
“月在给鸣做‘声纹标记’。”寂突然开口,黑笛指向影像中月的手势,“古谐律者的‘留声术’,能将和声能量注入对方体内,即使在断层里,也能通过琴键感应位置。但这需要消耗自身的本源和声,稍有不慎就会……”
他没说下去,但苏晓懂了。月是在用自己的能量给鸣铺路,就像此刻玉笛与黑笛的共鸣——某种意义上,她和寂正在重复当年鸣和月的选择。
十二小时后,锻音号抵达星轨断层边缘。
舷窗外的景象骤然变了。没有星光,没有星尘,甚至没有“黑暗”——黑暗至少是“有”的,而断层是“无”:一片纯粹的、连光线都无法反射的虚无,仿佛宇宙在这里被剜去了一块。飞船的引擎光流刚探入虚无,就像被海绵吸走般消失,连仪表盘上的能量读数都开始疯狂下跌。
“必须启动‘和声锚’!”卡隆大喊着按下红色按钮。飞船底部突然伸出十二根银色的金属杆,杆尖镶嵌着回声晶,晶体内流淌着苏晓和寂注入的双生能量。当金属杆刺入断层边缘的虚无时,一道金色的光网从杆尖展开,将飞船包裹其中——光网内,引擎的光流终于稳定下来,舱内的和声能量不再消散。
“这是用回声晶做的临时锚点。”卡隆抹了把汗,屏幕上的能量曲线重新有了波动,“但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一旦光网破裂,我们会像刚才那片星尘一样,被断层彻底‘抹除’。”
莉莉安突然指向断层深处:“那里有‘光’。”她发梢银粉挣脱银茧,勉强探出光网,在虚无中画出一道微弱的轨迹,“很暗的光,像……熄灭的篝火。”
苏晓举起玉笛,将意识沉入笛身。当“羽”键的共鸣穿透光网时,她突然感到指尖一阵刺痛——不是来自笛身,而是来自断层深处。那是一种“缺失”的痛感,仿佛有什么本该存在的东西被硬生生抽走,留下一个空洞的回响。
“是归寂之核。”寂的黑笛同时亮起,与玉笛的光流交织成一道金线,“它在‘呼唤’同类。”
林恩操控飞船沿着银粉标记的轨迹深入断层。越往深处,光网的震颤越剧烈,舱壁上开始浮现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墨色的雾气——那是断层的“寂静能量”,正试图侵蚀光网。艾利举起权杖,和声晶玉射出淡金色的光,将雾气逼回裂纹:“长老当年就是在这里采集寂静能量。”他声音凝重,“这些雾气是未被提纯的归寂之核原料,一旦接触到和声能量,就会发生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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