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音号在淡紫色星云中行驶了整整七个星时。随着光粒组成的星轨不断延伸,周围的和声越来越清晰——起初是零散的单音,像风铃在风中轻响,后来渐渐汇聚成连贯的旋律,有的低沉如大提琴,有的清脆如三角铁,连舱壁都跟着微微共鸣。莉莉安把耳朵贴在舷窗上,忽然咯咯笑起来:“它们在说故事呢!你听,那个颤音是在讲下雨的星球,那个长音是在说会唱歌的石头。”
阿澈蹲在地上,铺开从“听风号”捡来的乐谱残片。那些半透明的碎片此刻像活了一样,在地板上自动排列,边缘渗出淡金色的光,正慢慢拼接成一张完整的星图。星图上除了哑音带的轮廓,还标注着十几个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旁都刻着古谐律者的音符符号。“这些是‘和声锚点’。”他用指尖点了点最亮的一个光点,“帛书里说,古谐律者会在重要的星域埋下锚点,用来储存文明的和声记忆。听风号守护的是第一个,前面应该还有更多。”
林恩突然调大了导航屏的亮度:“前面有东西!不是战舰,是个星环!”
屏幕上,淡紫色星云的尽头浮现出一圈巨大的环形结构。它不像普通星环那样由碎石和冰粒组成,而是由无数半透明的“琴键”构成——有的是象牙白,有的是墨黑,排列得像架横放的钢琴,正随着星云的流动轻轻起伏。光粒们飞到星环前便放慢了速度,在琴键间穿梭,像在弹奏无声的旋律。
“和声引擎有反应了!”卡隆的声音从动力舱传来,带着惊奇,“它在和星环共鸣——星环在‘邀请’我们进去!”
苏晓握住驾驶杆,锻音号缓缓靠近星环。当飞船穿过最外层的琴键时,舱内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和弦——不是仪器发出的,而是琴键本身被飞船的和声触动,自动发出了声音。莉莉安发梢的银粉突然挣脱她的发梢,像一群银色的蝴蝶飞向舷窗,在琴键间跳起了舞,每触碰一个琴键,就会溅起一串金色的音符。
“这些琴键是活的。”苏晓看着舷窗外,只见那些象牙白的琴键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某种生物的血管,墨黑的琴键里则嵌着细小的光粒,正随着锻音号的靠近微微发亮。“它们在呼吸——你看,琴键在跟着和声引擎的节奏收缩。”
阿澈突然指着星环中心:“那里有个核心!”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星环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通体透明,里面却裹着一团旋转的金色雾气——那雾气的形态和“听风号”的和声核心一模一样,只是更明亮、更稳定,像一团被囚禁的星核。水晶球周围环绕着十二根银色的金属杆,杆身刻着古谐律者的文字,正发出淡淡的红光,像在施加某种封印。
“是‘和声之核’!”阿澈激动地翻出帛书,上面的文字此刻正剧烈发光,“古谐律者的终极造物!传说他们收集了上千个文明的和声记忆,封存在核心里,用来对抗消音石的‘空声’!帛书说‘核存则和声不灭’,原来它真的在这里!”
就在这时,锻音号突然剧烈一震,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屏障。舷窗外的琴键瞬间变暗,墨黑的琴键里的光粒熄灭了,象牙白的琴键上的纹路变成了暗红色,像在流血。莉莉安的银粉突然尖叫着往回飞,贴在舱壁上瑟瑟发抖:“好冷……它们在生气……”
林恩快速操作着探测仪,脸色骤变:“星环在启动防御机制!那些金属杆在释放‘静音波’,和声引擎的输出功率又在下降了!”
苏晓看向水晶球周围的金属杆,只见那些暗红色的文子正顺着杆身往下流,在水晶球表面形成一层黑色的薄膜,把里面的金色雾气越裹越紧。光粒们焦急地撞向金属杆,却被静音波弹开,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了。“它们不是生气,是害怕。”苏晓突然明白过来,“金属杆在压制和声之核,星环在保护它——怕我们是来破坏的。”
卡隆从动力舱跑出来,手里拿着块从引擎上拆下来的和声导管:“导管又开始开裂了!这次比在听风号那里快十倍!静音波在腐蚀和声能量!”
阿澈突然想起什么,抓起帛书翻到最后一页:“帛书说,要启动和声之核,需要‘同源和声’!古谐律者用自己的生命和声做了钥匙!我们没有……”他的话没说完,就见苏晓举起了胸前的玉笛。
玉笛此刻亮得惊人,“听风”的舰徽刻痕里渗出金色的光,和星环中心水晶球里的雾气隐隐呼应。苏晓把玉笛凑到唇边,没有像在听风号那里吹破碎的调子,而是轻轻吹起了谐律星上管风琴的旋律——那是古谐律者留下的原初和声,最简单,也最纯粹。
笛音刚响起,星环的震动突然停了。墨黑的琴键里的光粒重新亮起,象牙白的琴键上的纹路变回了淡金色。水晶球周围的金属杆上的暗红色文字停滞了,静音波的强度减弱了一半。光粒们纷纷围过来,在锻音号周围组成一个金色的圆环,把笛音放大了数倍,推向星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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