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音号的和声轨迹在星尘中划出第三道弧线时,林恩突然按住了控制台的警报器。刺耳的蜂鸣声被舰船的和声过滤成低沉的嗡鸣,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信号源突然变成了刺目的红色,像一滴血滴落在星图上。
“信号源消失了。”他的指尖在星图上滑动,试图捕捉那道消失的频率,“不是被干扰,是...突然中断,像有人用剪刀剪断了声波的线。”
苏晓的掌心泛起金色的涟漪。她能感觉到那道信号的余温还残留在虚空里——那是一种带着金属共鸣的呼唤,像有人在用青铜钟敲击岩层,每一声都裹着厚重的历史尘埃。但此刻,那片区域只剩下死寂,连星尘碰撞的脆响都消失了。
“是回声谷。”阿澈的水晶徽章突然投射出一段立体星图,图中被标注的星域呈现出不规则的漏斗形状,边缘缠绕着淡紫色的光晕,“古谐律者的记录里提到过这个地方,那里的时空像被揉皱的纸,所有声音都会被折叠成回声,藏在岩层的褶皱里。”
莉莉安的银粉突然无风自动,在驾驶舱内凝结成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舰船内部,而是一片暗紫色的星云,星云深处有无数灰色的岩石漂浮着,那些岩石的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有微光在明灭,像无数只半睁的眼睛。
“我的银粉能看到时空褶皱的影子。”她的指尖轻轻点向镜子里的一块岩石,那里的孔洞突然收缩,露出里面流动的淡金色光带,“那些光带是被折叠的和声,它们被困在岩石里,重复着最后消失前的频率——就像永远走不出循环的幽灵。”
舰船穿过暗紫色星云的瞬间,所有仪器突然失灵。控制台的屏幕变成一片雪花,通讯器里传出刺耳的杂音,苏晓甚至能听到锻音号引擎的轰鸣在逆向流淌,像一盘被倒放的磁带。
“时空在扭曲。”卡隆的机械臂突然弹出一根金属探针,探针接触到舱壁的瞬间,针尖竟诡异地向后弯曲,“我们正在穿过时间褶皱,周围的时间流速比正常星域慢了三倍。”
苏晓看向舷窗。外面的星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远处的恒星突然熄灭又亮起,漂浮的岩石在瞬间完成从破碎到聚合的过程,甚至有几颗彗星的彗尾在逆向收缩,像被倒吸回星体的银线。最诡异的是那些灰色岩石,它们表面的孔洞正在规律地开合,发出的“呼呼”声像有人在同步呼吸。
“听,它们在模仿我们的和声。”阿澈的水晶徽章剧烈闪烁,蓝绿色的光带在舱内形成一道屏障,“回声谷的岩石会吸收外来的声音,再用时间褶皱的频率反射出来——如果被它们完全同步,我们的和声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变成新的回声。”
屏障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波纹。那些波纹里映出锻音号过去的影子:环带战役时布满裂痕的舰体,碎音带里沾满黑色侵蚀纹的引擎,甚至还有苏晓第一次触碰水晶琴键时的青涩频率。这些影子像水中的倒影般晃动,每个影子都在发出不同的声音,试图盖过舰船当前的和声。
“切断它们的频率同步!”苏晓的指尖在虚空里弹出一串急促的琶音,金色的声波撞上屏障,将那些晃动的影子震成细碎的光点,“用锻音号的新生和声覆盖过去的记录——时间褶皱只能复制已有的声音,无法模仿正在生长的频率!”
莉莉安的银粉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铃铛,在驾驶舱内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些铃声带着星轨谱架赋予的新生印记,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像一把把小锤子,将屏障上的波纹敲成四散的涟漪。那些灰色岩石的孔洞突然剧烈收缩,发出的“呼呼”声里多了几分慌乱,像是被陌生的频率惊扰的兽群。
“前面就是信号源消失的地方。”林恩的控制台突然恢复了部分功能,屏幕上跳出一片扭曲的红色区域,那里的时空褶皱呈现出螺旋状,像一个正在旋转的黑洞,“信号最后消是的位置,就在那个螺旋的中心——那里有块巨大的母岩,所有回声都从它里面传出来。”
全息投影里,一块直径超过十公里的灰色岩石悬浮在螺旋中心。它的表面没有任何孔洞,只有一道贯穿整块岩石的巨大裂缝,裂缝里流淌着粘稠的金色液体,像融化的金属。那些从其他岩石孔洞里溢出的和声,最终都汇入了这道裂缝,发出低沉的共鸣声,像无数人在同时诵经。
“那是时间琥珀。”苏晓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认出裂缝里的金色液体正是古谐律者记录的时间和声凝结物,“母岩把吸收的声音封存在琥珀里,让它们在时间褶皱里保持永恒——但现在的琥珀颜色太深了,里面混着...痛苦的频率。”
她能听到母岩深处传来的呜咽。那声音像无数根琴弦被同时绷断,混杂着金属撕裂的锐响、文明毁灭的哀鸣、还有某种生物濒死的喘息。这些声音被时间琥珀层层包裹,每一层都带着不同时代的印记,最外层的声音还很清晰,能分辨出是某个星际联盟的求救信号,而最内层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嗡鸣,像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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