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航者号的光轨撞上那道陌生光芒时,舰桥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不是机械故障的蜂鸣,而是某种金属摩擦的锐响——警报声里混着细碎的刮擦音,像有人用生锈的铁片在船体上刻字。凯的机械眼瞬间捕捉到光轨末端的异常:那些跳跃的频率正在崩解,金色光带被撕裂成无数银色的碎片,碎片在空中扭曲成螺旋状,像被狂风卷起的金属刨花。
“频率冲突!”凯的机械臂突然爆出一串火花,控制台的频谱图上,代表新光芒的波形正以锯齿状疯狂震颤,每个波峰都带着倒刺般的尖啸,“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振动,是被刻意扭曲的金属音!”他试图调整舰船的和声频率,却发现那些银色碎片正顺着光轨逆流而上,在屏幕上的数据流中留下烧焦的痕迹,“它们在污染我们的声轨!”
艾拉展开羽翼挡在控制台前,银色羽毛与逆流而来的碎片碰撞时,竟迸出蓝绿色的火星。那些碎片触到她的羽毛,瞬间化作细密的金属丝缠绕上来,丝线上布满倒钩,每根倒钩都在发出蚂蚁啃噬般的微响。“是寄生性振动。”她用力振翅,羽毛上的荆棘频率突然爆发,将金属丝灼烧成灰烬,“这些声音以吞噬其他频率为生,就像依附在旋律上的锈菌。”
苏晓的断琴突然剧烈震颤,琴身上新形成的双色印记里,黑色晶体的纹路正在疯狂闪烁,像在抗拒某种入侵。她指尖按在琴弦上,刻意弹出一段低沉的嗡鸣——那是从反调音星带出来的基准频率,只是此刻被她注入了岩石文明的厚重感。嗡鸣撞上那些银色碎片时,碎片竟像被冻住般凝固在空中,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青铜色的壳。
“基准频率能暂时压制它们。”苏晓盯着那些青铜壳,发现壳上正渗出细密的裂纹,“但撑不了多久,这些金属音在消化基准振动。”话音未落,最边缘的碎片突然炸开,青铜壳化作齑粉,里面涌出的银色光带比之前粗了三倍,光带中清晰可见无数细小的齿轮结构,每个齿轮都在反向旋转,“它们在进化,在模仿我们的防御方式!”
舰船穿出光雾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一片翻滚着铁锈色云层的荒原。地面是暗灰色的金属板,板与板之间的缝隙里喷出淡紫色的蒸汽,蒸汽在半空中凝结成金属液滴,液滴坠落时砸在板面上,发出空洞的“咚咚”声——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回声,却不是自然反射,更像有无数个声源在同步模仿。
“金属共生体的巢穴。”艾拉的羽翼突然收紧,胸口的鳞片项链剧烈发烫,补音者的银白色光点周围,浮现出与荒原金属板相同的暗灰色纹路,“古籍里记载过‘噬声族’,一种依靠吞噬振动存活的机械生命。他们会拆解遇到的所有频率,再重组为自己的声音——那些银色碎片,是他们的幼体。”
归航者号悬停在百米高空时,金属荒原突然掀起波浪。不是地质运动的起伏,而是无数块金属板同时向上翻折,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颗暗红色的晶体,晶体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粘稠的银色液体,液体滴落时在空中拉出细长的丝,丝的末端粘着细小的振动图谱——有晶体组的高频音,有气态生命的低频波,甚至还有反调音星的基准频率。
“他们在储存掠夺来的声音。”凯放大其中一颗晶体,发现裂痕的排列方式与舰船刚才遇到的金属碎片完全一致,“这些晶体是他们的发声器,就像被强行塞进不同旋律的留声机,却只能发出同一种噪音。”他突然按住自己的机械耳,那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共鸣,“它们在扫描我们的频率,准备拆解和声之心的振动!”
苏晓的断琴突然自发悬浮起来,琴身上的双色印记开始旋转。黑色晶体的纹路与和声之心的金色光带交织成螺旋状,琴音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这次不是和谐的旋律,而是混杂着机械卡顿、荆棘撕裂与岩石敲击的杂音。杂音撞上金属荒原的瞬间,那些孔洞里的暗红色晶体突然炸裂,银色液体喷溅在金属板上,竟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它们害怕混杂的频率。”苏晓抓住悬浮的断琴,指尖被琴弦烫得刺痛,“噬声族只能处理单一振动,就像只能读取单音符的乐器,遇到和弦就会过载。”她故意加重按弦的力度,让琴音里混入更多文明的频率:晶体族的高频音突然拔高,像玻璃破碎的锐响;气态生命的低频波则沉下去,带着水沸般的咕噜声;机械族的卡顿节奏被拉长成锯齿状,像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
金属荒原的震颤突然变得狂乱。那些翻折的金属板开始互相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声,声音里混着无数细碎的尖叫,像成千上万的金属片在同时哀嚎。凯的机械眼捕捉到荒原尽头的异动:地平线上隆起一道黑色的山脊,山脊表面布满了蠕动的金属管,管口中喷出的蒸汽里,漂浮着无数微型的和声之心——只是那些心形印记都在反向旋转,金色光带被扭曲成黑色的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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