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乾坤：锦衣卫的现代逆袭 第7章 血夜的抉择

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子时。

紫禁城如同一头蛰伏在浓稠墨汁中的巨兽，死寂无声。寒风卷过空旷的宫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秦岳站在澄瑞亭冰冷的石阶上，怀中那油布包裹的“器”沉重如铅，寒意透过衣料刺入骨髓。

陆炳的话在脑中轰鸣：“‘灯’会灭，但‘人’…未必会散。有些事，该变一变了。”

变？怎么变？他望向乾清宫方向——历史记载中，此刻杨金英等十几名宫女应该正用绳索勒紧嘉靖的脖颈！但今夜，乾清宫方向一片死寂，毫无动静。他昨夜制造的“灯灭”假信号，似乎真的让她们延迟了行动？还是…陆炳已先下手为强？

“秦小旗，很准时。”陆炳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同鬼魅。他不知何时已立于亭中，一身玄色蟒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悬挂的象牙腰牌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身后跟着两名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锦衣卫高手。

“大人。”秦岳躬身行礼，心脏狂跳。

陆炳的目光扫过他怀中包裹，没有多言，只道：“带上‘器’，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空旷的宫苑中。方向并非乾清宫，而是…西苑深处，靠近太液池的一处偏僻殿阁——玉熙宫偏殿。秦岳心中疑窦丛生，这不是皇帝寝宫，陆炳带他来此作甚？

殿外守卫森严，清一色的锦衣卫精锐，看到陆炳，无声地让开道路。殿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宫灯，光线晦暗不明。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殿中央，一个穿着明黄寝衣的身影歪倒在软榻上，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嘴角残留着白沫和一丝暗红的血迹——赫然是嘉靖皇帝！他身边散落着打翻的丹药瓶和药碗碎片。

秦岳瞳孔骤缩！嘉靖！他怎么了？！宫变提前了？还是…丹药剧毒爆发？！

“圣上！”陆炳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怒”与“悲恸”，他探了探嘉靖鼻息，猛地回头，眼中寒光四射，却不是看向秦岳，而是殿内角落里一个蜷缩的身影——端妃曹氏！

端妃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染血的丝帕，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端妃！你好大的胆子！”陆炳的声音如同惊雷，“竟敢在圣上丹药中下毒！谋害天子！你该当何罪？！”

“不…不是我…”端妃声音微弱，充满绝望，“是…是丹药…丹药有毒…”

“还敢狡辩！”陆炳厉喝，“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将此毒妇拿下！”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扭住端妃。端妃如同失了魂的木偶，毫无反抗，只是喃喃自语：“丹药有毒…是丹药…”

秦岳浑身冰冷。他终于明白了陆炳的“变一变”！

陆炳要借刀杀人，嫁祸端妃！

历史记载，壬寅宫变后，端妃和宁嫔被诬陷为主谋处死。但此刻，宫变尚未发生（或已被陆炳提前扼杀），陆炳竟直接制造了一场“端妃毒杀皇帝”的现场！他利用了端妃之前“中毒”的虚弱状态，利用了嘉靖长期服丹的隐患，甚至可能暗中推波助澜，让嘉靖在此时毒发！他要把所有罪责扣在端妃头上，一劳永逸地除掉这个皇帝宠妃，同时彻底打击与端妃有联系的势力（比如某些文官集团）！

而陆炳选择玉熙宫偏殿而非乾清宫动手，更是精妙！这里僻静，更易控制，事后也方便编造“端妃趁圣上静修养病时行刺”的谎言！

“秦岳！”陆炳的冷喝将秦岳从震惊中拉回。

“属下在！”

陆炳的目光如同冰锥，指向瘫软的嘉靖，又指向被制住的端妃，最后落在他怀中的“器”上：“‘灯’已灭（指皇帝遇刺昏迷），但‘人’未散（指端妃还活着）。该你了。用此‘器’，送端妃娘娘…上路。务必留全尸，做成悬梁自尽之状。记住，这是她谋害圣上，事败畏罪自尽！”

秦岳如遭雷击！陆炳要他亲手杀死端妃，并伪造现场！这就是“灯灭人散”的真正含义！这就是陆炳要他扮演的角色——一个执行肮脏灭口任务的刽子手！

怀中的包裹瞬间变得滚烫而沉重。油布之下，冰冷的触感告诉他，那很可能是一把特制的、不会留下明显外伤的凶器，或者…一根坚韧的丝绳！

“大人…”秦岳的声音干涩发紧，“端妃娘娘毕竟是…”

“嗯？”陆炳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无比，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秦小旗，你在质疑本官？还是…想步福安的后尘？”他轻轻拍了拍腰间那枚意义非凡的玉佩（并非秦岳身上那枚），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想想你的‘来历’，想想那枚玉佩。本官能让你活到现在，也能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动手！”

两名锦衣卫将端妃粗暴地拖到殿中央一根横梁下，其中一人已经麻利地打好了一个绳结。端妃如同破败的玩偶，毫无生气，空洞的眼神望着殿顶，仿佛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秦岳的手在袖中剧烈颤抖。他脑中闪过福安被秘密关押时惊恐的脸，闪过苏宛儿清澈而担忧的眼睛，更闪过陆炳掌控一切的冷酷眼神。拒绝？立刻就是死！动手？他将亲手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彻底沦为陆炳的杀人工具！他的现代灵魂将永远背负这血淋淋的罪孽！

时间仿佛凝固。陆炳的耐心在迅速消失，眼神越来越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刻——

“砰！哗啦——！”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兵刃交击的刺耳锐鸣和侍卫的厉声呼喝！

“有刺客！保护陆大人！”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陆炳霍然转身，手已按上腰间绣春刀柄！两名锦衣卫也立刻放开端妃，拔刀护在陆炳身前！

机会！

秦岳眼中厉色一闪！他等的就是混乱！他猛地将怀中油布包裹狠狠砸向一名锦衣卫的面门！那锦衣卫猝不及防，被砸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同时，秦岳如同猎豹般扑向端妃！他不是去杀她，而是去救她！他一把抓住端妃的手臂，用尽全力将她拖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扇窗户！

“秦岳！你敢！！”陆炳的怒吼如同雷霆，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他万万没想到，这枚自以为牢牢掌控的棋子，竟在最关键时刻反噬！

“拦住他！格杀勿论！”陆炳咆哮！

另一名锦衣卫挥刀凶狠劈来！刀风凛冽！秦岳来不及拔刀，只能将端妃猛地推向窗边，自己则狼狈地向侧翻滚躲避！刀锋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划破了衣袍，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

“娘娘！跳窗！”秦岳嘶吼！

端妃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醒了一丝神智，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扑向那扇雕花木窗！

“休想！”那名被包裹砸中的锦衣卫已缓过劲，满脸是血，狰狞地扑向端妃！

眼看端妃就要被抓住！秦岳目眦欲裂！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绣春刀，不顾一切地掷向那名锦衣卫！这一掷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和愤怒！

噗嗤！

刀锋精准地贯入锦衣卫的后心！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走啊！”秦岳再次嘶吼！

端妃终于撞开了窗户，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一支淬毒的弩箭，如同黑暗中致命的毒蛇，从殿外混乱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它的目标，并非秦岳，也非端妃，而是——正因秦岳背叛而暴怒分神的陆炳！

这一箭刁钻狠辣，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正是陆炳心神剧震、护卫被秦岳引开的刹那！

陆炳毕竟是顶尖高手，生死关头本能地侧身闪避！

噗！

弩箭未能命中要害，却狠狠扎入了他的左肩！剧痛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麻痹感瞬间袭来！箭头有毒！

“大人！”仅剩的那名锦衣卫魂飞魄散！

陆炳闷哼一声，身形一晃，脸色瞬间变得青黑！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死死盯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只见几个蒙面黑影正与殿外侍卫激烈厮杀，其中一个手持劲弩的身影，身形矫健，眼神冰冷，一击不中，立刻遁入黑暗！

是杨金英她们！还是…陶仲文的人？！亦或是…东厂？！

殿内一片混乱！端妃已跳出窗外。秦岳再无犹豫，趁着陆炳中毒、护卫分神之际，一个箭步冲向窗户。

“秦岳！你逃不掉！”陆炳忍着剧毒和剧痛，声音嘶哑怨毒，右手猛地拔出肩头毒箭，竟当作暗器，灌注全身残余内力，狠狠掷向秦岳后背！这一掷，蕴含着他滔天的怒火和必杀的决心！

秦岳感到背后恶风袭来，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他竭尽全力向旁闪避！

嗤啦！

毒箭未能刺入心脏，却深深扎进了他右肩胛骨下方！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秦岳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纵身扑出窗外！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陆炳充满杀意的咆哮从殿内传来！

脚步声和呼喝声迅速逼近！

秦岳挣扎着想爬起，但右肩的剧毒和麻痹感让他半边身体几乎失去知觉！他看到不远处端妃摔倒在地，似乎也受了伤，正惊恐地试图爬起。

完了吗？功亏一篑？

就在绝望之际，一只冰凉却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边！快！”

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女声！苏宛儿！

她不知何时竟冒险潜到了这里！她脸色苍白，眼中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

苏宛儿用尽全身力气，将几乎无法动弹的秦岳架起，又奋力拉起惊恐的端妃，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太液池边一片茂密的芦苇荡！

身后追兵的火把光已近在咫尺！呼喝声清晰可闻！

“跳下去！屏住呼吸！”苏宛儿指着黑沉沉的太液池水，声音急促。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全身！刺骨的寒意和伤口的剧痛让秦岳几乎窒息！端妃更是惊恐地挣扎。苏宛儿死死抓住两人，带着他们奋力向芦苇荡深处潜游。

岸上，追兵的火把在岸边晃动。

“人呢？”

“肯定跳湖了！”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箭！往水里射！”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如同雨点般射入水中！秦岳感到大腿一阵剧痛，似乎被射中了！冰冷的湖水涌入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更深的麻痹感！意识开始模糊…

苏宛儿死死拖着他和端妃，拼命向更深处、更黑暗的地方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岸上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

秦岳的意识在冰冷的湖水和剧毒的麻痹中沉浮。他感到自己被拖上了岸，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中。耳边是苏宛儿带着哭腔的呼喊：“秦岳！秦岳！醒醒！坚持住！”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苏宛儿满是水珠和泪痕的脸。他们身处一片极其隐蔽的芦苇荡浅滩。端妃瘫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眼神空洞。

秦岳想开口，却只发出一串模糊的音节。右肩和大腿的伤口麻木而灼痛，陆炳毒箭上的剧毒正在侵蚀他的生命。怀中的玉佩，隔着湿透的衣物，似乎传来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与他垂危的生命产生某种共鸣。

“毒…箭毒…”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苏宛儿脸色煞白，立刻查看他的伤口。看到那乌黑发紫的创口和蔓延的青黑色，她倒吸一口凉气：“是…是混合蛇毒和麻痹草的剧毒！陆炳他…”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她迅速撕下自己的衣襟，用力扎紧秦岳伤口上方的血管，试图延缓毒素扩散。但秦岳的脸色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呼吸越来越微弱。

“怎么办…怎么办…”苏宛儿急得泪水涟涟，她身上带的都是些寻常金疮药，对这种混合剧毒根本无效！除非…除非有对症的解毒圣药，或者…

她的目光猛地落在秦岳胸前——那枚紧贴着他胸口、散发着微弱温热的青白色玉佩！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诞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这枚奇特的玉佩，在秦岳重伤垂危时竟有反应？它是否…隐藏着某种超越常理的力量？

苏宛儿眼中闪过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她颤抖着手，解开了秦岳的衣襟，露出了那枚莹润的玉佩。她将玉佩小心翼翼地取下，看着它背面那个在月光下似乎流转着微光的奇异符号。

她深吸一口气，如同进行一场神圣而绝望的仪式，将玉佩轻轻按在秦岳右肩那乌黑发紫的伤口之上！

就在玉佩接触伤口血污的刹那——

嗡！

玉佩背面的奇异符号骤然亮起！不再是幽蓝，而是一种柔和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活物，顺着伤口流淌进去！秦岳伤口处乌黑的毒血竟开始丝丝缕缕地渗出，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那恐怖的青黑色毒纹，也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迅速消退！

秦岳原本微弱的气息，猛地变得悠长有力！灰败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血色！

“天啊…”苏宛儿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近乎神迹的一幕！这玉佩…竟能解毒？！

秦岳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濒死的浑浊，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清明和震惊！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和却强大的暖流从玉佩涌入体内，驱散了所有的麻痹和剧痛，伤口处传来麻痒的愈合感！

“玉佩…”他低头看着苏宛儿手中那枚散发着翠绿柔光的玉佩，又看看自己迅速好转的伤口，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枚带他穿越时空的神秘玉佩，竟然还蕴藏着如此不可思议的治愈之力！

“它…它救了你！”苏宛儿激动得声音发颤。

就在这时，一直呆坐的端妃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呼，手指颤抖地指向芦苇荡外。

秦岳和苏宛儿立刻警觉地望去。只见远处岸边，火把的光亮再次汇聚，而且比之前更多！隐约还能听到陆炳那压抑着暴怒和痛苦的嘶哑命令声：

“…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秦岳…还有那枚玉佩…本官…一定要得到！”

追兵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展开了更严密的地毯式搜索！陆炳显然对玉佩的执念已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秦岳握紧手中温润的玉佩，感受着它传来的、仿佛与心跳同步的微弱脉动，再看向身边惊魂未定的端妃和为自己拼尽全力的苏宛儿。

前有陆炳天罗地网的追捕，后有陶仲文、东厂等未知势力的虎视眈眈，更背负着杨金英等宫女血仇未报的沉重…

这枚玉佩，是陆炳不惜一切也要夺回的旧物，是带他穿越时空的钥匙，如今更展现出了神奇的治愈之力…它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它与陆炳的过去，与这个时代，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联系？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揭开这一切的真相！才能为那些枉死的、挣扎的灵魂，寻一个公道！

秦岳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坚定火焰。他拉起苏宛儿和端妃，目光投向芦苇荡深处更幽暗、更未知的方向。

“走！我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