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悔 第12章 修炼

这天晌午，谢绝尘睡眼惺忪推开房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莫修染。

一见他师尊出来，莫修染毕恭毕敬道：“师尊。”

“嗯？你站在我房外站着做什么？”

“师尊说过一月后来找您，今日便是一月之期。”

谢绝尘似才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徒弟，道：“不错，先前给你的功法可背熟了？”

“回禀师尊，弟子已熟记于心。”

“那你随我来。”

莫修染跟着他师尊来到一间偏房前，隐隐感受到屋内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师尊，这是？”

“试着炼化它，不行就出来。”

“是。”

房门应声而开，只见里面一片漆黑，阳光穿不透分毫，一阵彻骨寒意袭来，莫修染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虽然刚修习不久，但屋内的东西他并不是不认得，莫修染转头看向他师尊，与往常一样，在他师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师尊，弟子进去了。”

“嗯。”

房门关闭瞬间，莫修染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觉无数股力量疯狂地涌入体内，耳朵、鼻子、眼睛、喉咙，如刀削般痛不欲生。

“啊啊啊啊啊！”

魔气带有剧毒，凡人接触便会被灼烧腐蚀，更何况涌入体内的魔气。莫修染纵使从小流浪街头，被人驱赶，也从未遭受如此痛楚。莫修染被扑倒在地，源源不断的气体涌入，无法呼吸，身体渐渐因为缺氧而剧烈挣扎抽搐。

来不及多想，莫修染当即默背功法，“混沌初开，灵魔共舞，运兮转兮，不赢不弱。”魔气在有意的吐气纳息下慢慢被导入丹田之内，安分下来。就在莫修染以为此举有效时。忽觉丹田一震，魔气涌出，不断冲撞着莫修染的四肢百骸，试图冲出体外。莫修染始料不及，当即被瘴气冲击得气息大乱。

“噗！”

鲜血暴露在空气中瞬间便变成了紫黑色。莫修染的额头不断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虽然功法已经被熟记于心，但是体内肠焦肚烂的疼痛，让莫修染不得不默念出声，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睁开眼，莫修染便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外传来脚步声，莫修染转头看去。

“师尊？”

“急功近利，愚蠢至极。”谢绝尘居高临下，冰冷淡漠的声音传来。

莫修染有些怔愣道，“不是的，师尊”

谢绝尘：“量力而行。”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他师尊决绝的背影，莫修染不由落寞，虽然不知道师尊为何将自己炼化魔气，但是既然师尊让他炼化，他便不想让师尊失望。

谢绝尘一路向东，一个月后来到镇阳城。镇阳城位于浣灵宗领地中心，街巷上是琳琅满目的丹药与法器。

路边的小贩主动招呼道：“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可是要买丹药辅助修炼？我这里虽然摊位小，但是都是正宗丹药，丝毫不掺假，药效包您满意。”

说完，小贩俯身到谢绝尘耳边轻声说道：“悄悄告诉您，本店的丹药都是浣灵宗内部大师修炼的，只有这几颗，可遇不可求啊。我看公子相貌非凡，定是修炼奇才，用了我这丹药必然能修炼飞升！”

谢绝尘故作讶异道：“哦，此话当真？”

见谢绝尘似乎来了兴趣，小贩瞬间眉飞色舞起来，激动说道：“自是真的，我看公子与我有缘，如果公子买的话，我买一送一！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公子。”

“哦，可惜了，本公子不是修士。”说罢，毫无留恋的离去。

小贩先是愣了一会儿，直到谢绝尘走远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我呸！不是修士，你搁我这待半天，逗猴呢。”

谢绝尘闻着酒味来到一家店铺下面，酒店装修华丽，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牌匾上挂着龙飞凤舞的“醉仙楼”三个字。

迈入店内，便见一圆台，舞女正在上面翩翩起舞，围绕舞女四周的座位座无虚席。二楼三楼亦是宾朋满座，好不热闹。谢绝尘找到角落里的空位上坐下，不久便有小二跑过来。

“这位客官可想要点什么，这是本店的菜单。”

小二的相貌衣着气质皆为上品，谢绝尘瞄了一眼金丝描边的檀木菜板，开口道：“两坛酒”。

“好，客官稍等。”小二温文尔雅地转身离去。

若不开口，谁人看得出此人竟是店小二，这酒楼倒是有趣，就是不知道这酒味道如何，谢绝尘歪着脑袋思索着。不多时，小二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尊玉质的酒壶和杯盏。酒杯杯壁为镂空设计，桃花式样，倒入酒水而不露，观赏性十足。

“公子，这是我们店出名的美酒仙藏酒，您请慢慢享用。”小二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

谢绝尘轻轻颔首，小二才转身离去。回过头来，只见桌上的玉质酒壶色泽温润，呈淡绿色，倒是雅致的很。谢绝尘将酒倒在成套的玉质杯盏中，酒水纯净透明，似与杯子合二为一，不仔细看都不能发现这酒杯居然呈了酒。然而，奇怪的是这酒近在眼前，却闻不到味道，若是没有酒味，那他百里外就闻到的香味从何而来？

微微抿了一口，谢绝尘顿时眼前一亮。仙藏酒入口后散发出某种药草般的甘甜气味，入喉后更是满口生香，回味悠长，连呼吸都变得带有醇馥幽郁的气味。百里外就闻到的味道，竟是由酒客散播出来，看来这酒也是远近闻名的了。

谢绝尘嘴角微勾，轻声道：“倒是有趣。”他轻轻摇晃着杯中的仙藏酒，随后抬头看向四楼，与一二三楼不同，四楼平静地连个人影都没有。谢绝尘伸手一挥，将酒收进灵境后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几枚铜钱在酒桌上。

片刻后，谢绝尘出现在一处山谷内，抬头看去，只见黑暗中泛着一抹幽光，正是灵修草。实际上，灵修草并非植物，也无法播种培育。因为它是大成及以上修为的修士逝世后，神魂度过万年时间慢慢消散，最后才凝聚成的形态。因为长得像草，所以被称为灵修草。因此，用一根，世间就少一根。

谢绝尘抬手作揖，道了句：“得罪”。便引出一缕灵气，只见灵修草瞬间化成闪着紫色微光，缓缓飞入谢绝尘体内。

感应到莫修染还在偏院，偏远的瘴气只剩下三分之一，谢绝尘忍不住皱了皱眉。按理说，莫修染的炼化速度不应该这么快才对。看了眼偏院的方向，谢绝尘决定等他徒弟自己出来后再说。

转身回到了主院外的凉亭，从灵境中拿两坛在醉仙楼拿的仙藏酒，一杯接一杯的小口喝着，彷佛生怕将酒喝光般。谢绝尘暗自懊恼，要不是被人监视烦了，他怎么着也得搬个几十坛酒回来。不多时，两壶仙藏酒就被喝地一滴不剩，谢绝尘恋恋不舍地将空酒壶放进了酒窖的角落，以作纪念。

进入酒窖才忽然发觉这酒窖似乎太小了些，酒窖的空酒坛快占据了半边酒窖，都是他出关后四处喝到的美酒剩下来的空酒坛。

正在谢绝尘犹豫着要怎么处置这些占位置的空酒坛时，突然想起他徒弟之前好像说过给他建酒窖来着。谢绝尘当即站起身来，快步向竹林走去。

来到之前酒窖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出酒窖的雏形已经基本形成，整体呈圆形，比他原先那个酒窖还要大一圈，能感应到酒窖向地下凹下去大概有一人多高，放满酒的话，估计够自己喝个十天半个月了。

谢绝尘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握住把手将木板门拉起，酒窖的内貌映入眼前。酒窖四面墙壁搭了木板骨架，由松木制成，用以防潮，内置干燥的竹叶，作为保温材料，酒窖的门还做了排气孔。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将木板轻轻放下后，便直接往冷泉走去。

十日后，莫修染终于打开了偏院的房门，似乎太久呆在房内的原因，还不能完全适应室外的光线，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线。

正扶着门框缓神的莫修染，忽然听见一阵比平日略轻缓的脚步声，立马转头看去。只见谢绝尘正向自己走来，依旧是清瘦的身形，脸色却比平时更白了一分，莫修染不曾细想，语气冷静道，“师尊，弟子修炼完了。”

谢绝尘上下扫了眼莫修染，身形消瘦，简直不成人样，沉声道：“看来你是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莫修染：“弟子有按时吃东西，有量力而行。倒是师尊，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绝尘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只是将一瓶白色瓷瓶扔给莫修染，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喝了它，然后去冷泉。”

听到去冷泉，莫修染的脸色微变，一言不发地开瓶，看了一眼里面红色的液体，也不问一句这是何物，便直接仰头饮入，顿时一股甘甜的味道传来，莫修染心有疑虑，但既然师尊不说，他便不问。

见他徒弟不动，谢绝尘道：“还站这干嘛，喝完就走。”

“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

“好吧，那弟子去冷泉了。”

“嗯。”谢绝尘颔首，莫修染转身离去。

来到冷泉边，这是莫修染第一次离冷泉这么近，还能闻见若隐若无的酒香味，与他师尊平日身上带着的酒味相似，是一股淡淡的女儿红的清香味。他伸手触摸了一下水，指尖刚碰到水面下意识收回，却也未曾离开水面。脑海不自觉浮现当日他师尊静倚在冷泉边缘的画面。那抹雪白身影，远远看去，娇小清瘦地可怜，整体上看却是恰到好处，匀称修长。

挥之不去的画面让莫修染顿在原地，脸色时红时黑，在水边踌躇许久，最后双眼一闭，径直跃入水中。一贯温热的体温骤然降低，莫修染浑身一僵，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然而没等他适应水温，体内忽然从丹田处升起一股强悍的灼烧感。腹部仿若遭受烈火焚烧，痛疼难忍。

莫修染不自觉紧咬牙关，一下子反应太烈，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口腔顿时传来一股血腥味。体内难受的感觉逐渐向上蔓延，越往上灼烧的感觉更甚，莫修染双手紧紧抓住岸边突起的石头，指甲恨不得扣进石缝里。依靠意志苦苦支撑着，那要人命的疼痛最终蔓延到心脏。整颗心就像被抛进了地狱烈火中，寸寸缕缕都被反复灼烧碾压，最后烧成灰烬般僵硬粉碎。

“呃啊，啊啊。”莫修染由最先的隐忍不发到忍不住痛呼出声，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心口。他简直想将这颗心掏出来自行粉碎销毁，也不想忍受这般痛苦，接着便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心口传来强烈的灼烧感，莫修染被痛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是哪里，他不是应该在冷泉吗。

“啊！呃啊啊啊啊啊啊。”来不及想太多，心口处猛地传来一股疼痛，比昏迷前更加剧烈，神智也逐渐丧失清明，闭目痛呼。

迷迷糊糊中，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莫修染忽然感到下颚被人钳住，嘴巴不自觉张开，来不及反应阻止，便被强行塞入了什么药丸类的东西吞下。

不多时，心脏处的灼烧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比舒适的暖流，轻柔舒缓地从心脏向着四肢百骸流去，安抚因为疼痛而僵硬酸软的躯体。额头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随着周身血气的来回翻涌，体内的灼烧感慢慢减缓直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周身轻盈之感，感觉浑身上下都有着用不完的气力。

莫修染渐渐恢复清明，试着运转之前炼化的气体，居然发现气体运转的速度更快，也更有实感了！

“醒了？”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莫修染猛地抬眼望去，只见一白发白衣，面容清丽的女子站在自己床前不远处。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的莫修染不禁惊异道：“玄三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