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悔 第121章 心魔

玄真宗火云峰医药堂。玄一和周睿辰侯在堂外，见玄三长老出来，周睿辰紧张问道：“玄三长老，我师尊他怎么样了！”

“玄二他如何了。”玄一也有些焦急地看向玄三。

玄三神情肃穆道：“命是保住了，但是能不能醒就不好说了。”

“！这是为何？”

“玄二长老身体多处受创，这些外伤都好说，只是，”

玄三停顿了一会，周睿辰与玄一的心忍不住提起，问道“只是什么？！”

玄三看了眼周睿辰，又看向玄一道：“玄二体内生了心魔。”

“！！什么！怎么可能，师尊怎么可能会生心魔？玄三长老，您是不是弄错了？”周睿辰脸色煞白，不可置信道。

玄一脸色也有些难看：“你确定？”

玄三点了点头道：“的确有心魔入体的迹象，错不了。”

修仙界内有一个共识，心魔入体代表道心已破，是宗门大忌。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宗门；重则永久关押或是直接赐死。

周锐辰作势要冲入医药堂，却被玄一的结界拦住。

“我要见师尊！玄一长老！求您，我要进去见师尊！”

玄一却是冷声道：“玄二既已心魔入体，便不再是我玄真宗之人，也不再是你师尊。待他醒来，再决定对他进行何种处置。”

闻言，周睿辰难以接受道：“不！是魔君！肯定是魔君！师尊是被那该死的魔君害的，心魔不是师尊的，不是的，都怪魔君，怎么能，怎么能处置我师尊？”

玄三冷声道：“身为灵修却生心魔，只能说明一件事，你师尊道心不固，心存妄念，才生恶念，如何能怪的了旁人！”

周睿辰悲痛欲绝道：“不是的，师尊先前还好好的，就是去了魔宫才会这样的。”

玄一忍不住道：“够了，身为玄真宗的长老居然生了心魔，我倒宁愿他再也醒不过来！”说罢，便甩袖离去。

火云峰在各处的一众弟子皆能听见周睿辰声嘶力竭的哭喊，纷纷咂舌，不敢上前劝阻。

灵修生心魔是一件修仙之人极为避讳的事情。虽然滋生心魔之人不一定造出了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潜在的恶念更为令人感到胆寒与心惊。

周睿辰低头啜泣，直到一双白色履靴出现在视野。

“滚！”

“睿辰，你。”

未等慕容兮的话说完，周睿辰恶狠狠道：“慕容兮！你也是来看我师尊笑话的是吧！”说着，他抬头看向慕容兮，眼神中带着憎恨，“给我滚！”

“睿辰，你冷静点！”

“冷静！明知道我师尊是被魔君陷害，你师尊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要给我师尊定罪！你要我怎么冷静！”周睿辰眼神猩红。

看着周睿辰痛苦的神情，慕容兮只觉内心莫名难过，想要将人扶起，却被周睿辰一把甩开。

“别碰我！回去告诉你师尊，若是他要将我师尊除名，那也将我除名好了！”

“睿辰！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呵，我清楚的很，我师尊任劳任怨，为玄真宗鞠躬尽瘁，如今却因为什么心魔，就要被卸磨杀驴，盖以重罪，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有什么狗屁的仙魔境试炼，生死勿论！死了那么多弟子，宗门却不管不问。呵，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破事，都叫我恶心，这样的宗门还有什么好呆的！”

未等周睿辰说完，慕容兮怒斥道：“周睿辰！你够了！”

“够？哪里够？慕容兮，你告诉我，这般无情无义的宗门到底有什么好的，哦对了，你是玄一长老的首席弟子，将来这偌大的宗门最终也会交由你手中管理，你自然”

空中啪的一声脆响，周睿辰愣了一会，不怒反笑道，“好啊，慕容兮，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落井下石罢了，打得好，打得好！你打，你继续打啊！”

慕容兮也是愣住了，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面露悔意，良久，还是带着一丝颤音沉声道：“古往今来，发生了那么多案例，都证明了心魔之人无可救药，心性顽固恶劣！你我都不了解玄二长老的过往经历，又凭什么以你的相处相知判断他以往的所作所为，我师尊比你更了解玄二长老，你以为他就不心痛，他就愿意看到玄二长老落得如此结局？”

慕容兮一口气说完，也是眼尾猩红，星眸微光闪烁，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你可知，玄真宗历代对滋生心魔者的惩罚是什么？即刻执行死罪！哪里有什么等人醒来再行判的道理！你怎能，怎能说他无情！”

慕容兮的一番话让周睿辰一时有些无力，的确，玄真宗的规矩历来以严苛闻名，让他师尊醒来再判已是玄一长老心软留情了。

慕容兮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可是他的师尊那么好，凭什么。

周睿辰紧紧趴在结界壁上，一脸痛苦地望着紧闭的大门。

他师尊待他那般好，无论他性子多么顽劣烦人，他总不舍得骂他罚他，倾尽心力教导他，他甚至觉得他师尊是一个比父亲还要待他好的人。

而他也知道分寸，不会给他师尊在外人面前丢脸，修炼也总是十分刻苦，从不让他失望。

良久，周睿辰起身就要往外跑，被慕容兮一把抓住：“你要去哪？”

周睿辰怒斥道：“放开！”

“你去哪？”慕容兮坚持问道。

周睿辰恶狠狠道：“关你屁事！”。

见周睿辰目眦欲裂的神情，慕容兮知道拦他不住，也知道他应该是想去找自己的师尊，只好将遏制着周睿辰的手收回。

慕容兮紧跟着周睿辰来到木阳殿，只见玄一长老无力靠坐在椅子上，神情似是十分疲惫。

殿内还站着凌云子，凌云子见突然闯入的两人，神情有些不悦道：“怎么玄真宗的弟子都这般不知礼数了，竟敢擅闯师尊寝殿。”

慕容兮连忙道：“都是弟子的错，凌云前辈见谅，请师尊责罚。”

“哼。”凌云子一甩衣袖，转头对玄一长老道：“玄一，我先回去了，有消息再联系吧。”

“嗯。”玄一长老起身点了点头，目送凌云子离去。

凌云子离开后，玄一才转头看向两人。

扑通一声，只见周睿辰竟然向玄一跪下，慕容兮与玄一两人皆是一惊。

玄一皱眉道：“你这是作何，你师尊的事情没得商量。”

周睿辰道：“玄一长老，弟子想问您，如若我师尊醒来，您会如何给他定刑。”

良久，玄一长老才出声道：“宗规处置。”

“宗规处置，就是要他死！玄一长老，我师尊可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玄一定定地看着周睿辰，就在周睿辰逐渐被盯地发慌，以为自己师尊真的做过的错事时，

玄一却开口道：“心魔为证，他自己清楚。”

周睿辰暗中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玄一长老，既如此，心魔只是心性有损，既然我师尊并未真正作出了不得原谅的错事，何至于处于死刑？我们宗规未免过于严苛无情，而且我师尊为宗门付出了这么多，也该功过相抵，免以死罪。”

闻言，玄一却怒斥道：“胡言乱语！将罪行记抄够百遍！”

周睿辰与慕容兮都没想到，玄一居然会是如此盛怒反应，皆是一愣。

周睿辰听了慕容兮的话，原以为玄一长老是有情义之人，不曾想，是他自作多情了，左右都是死，时间早晚而已，简直虚伪至极！

当即恶语出声道：“弟子不曾想玄一长老竟是这般不懂变通，绝情虚伪之人！”

“周睿辰！住口！”慕容兮急忙斥道。

“放肆！”玄一怒极，“滚出去！”

闻言，周睿辰也不跪了，起身道：“我不出去，玄一长老心虚了？我说的难道有错吗，我师尊身为一宗长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不能功过相抵，放他一条生路？玄真宗就是以杀自己人为乐？长老的命、弟子的命，说杀就杀，说不管就不管。这样的宗门凭什么成为宗门，不靠这些长老弟子，靠那无情无义刻板冷血的死宗规吗！”

噗呲一声，玄一被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老血。

周睿辰毫不收敛继续道：“玄一长老，我看您是年纪大了，宗规都是人定的，您不懂得改，我便去找宗主好了。”

“睿辰！”慕容兮听见周睿辰的话，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被周睿辰轻松躲开。

“您说宗主外出游历，没关系，我可以出去找他，在宗主回来之前，谁都没权处置一宗长老，您也不能！”

慕容兮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师尊。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经常待在玄一左右，自然能够发现端倪，宗主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果然，听到周睿辰的话后，玄一再难自抑，就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神色瞬间消沉颓靡下去，彷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平日高大威严的身形略显佝偻，眼里的悲伤似是再也抑制不住般疯狂涌出，就连周睿辰见了也是一惊，不明所以。

沉默良久，玄一有些无力道：“有一件事你说对了，只有宗主才有权处置长老。既如此，你愿意去找他就去吧。”

得到玄一长老的认可与让步，周睿辰内心却不觉得高兴，反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与不安。

只听慕容兮向玄一长老俯身作揖，低声道：“师尊，弟子有错，自行告退领罚，您勿要动怒。”

说罢，慕容兮便黑着脸将周睿辰拽出了木阳殿，手上的力道大地惊人。周睿辰暗自吃惊，知道慕容兮怒极，却也不愿服输喊痛。

慕容兮一路无言将周睿辰拽出木阳殿，那力度与架势，周睿辰都怀疑慕容兮是想将自己直接扔出木阳峰。

拽到山阶时，周睿辰终于忍不住甩手停下，“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闻言，慕容兮果然松开了手，却是一眼也不想再看周睿辰，转身离去。

这会儿变成周睿辰愣住了，他从没见过慕容兮对一个人如此冷淡，自己哪里做错了，就因为他顶撞了他师尊？

但那又如何，要被处以死刑的是自己的师尊，分明是玄一长老的错，是玄真宗宗规的错！

周睿辰看着决绝离去的慕容兮背影，只觉得怒极、失望至极，就连你也不愿站在我这一边，罢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周睿辰转身负气离去，踏遍山河，只为寻一不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