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沅陵。
莽莽群山如同沉睡的巨兽,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投下连绵起伏的暗影。山风呜咽,卷过幽深的峡谷,发出如同鬼魂低泣般的呜咽声,正是当地人口中谈之色变的“鬼哭坳”。
一架涂着迷彩涂装的小型运输机,如同钢铁巨鸟般降落在山谷深处临时开辟的简易停机坪上。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腐叶、湿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周玄坐在特制的越野轮椅上,被两名身着便装、眼神锐利的749局特工推下舷梯。他脸色依旧苍白,皮肤下细微的裂痕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但那双初开的玄黄瞳,却在晦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坚韧的金芒,如同黑夜中的星辰,穿透了谷中弥漫的、终年不散的灰白色雾气。
玄尘道长紧随其后,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手持一柄古朴的罗盘,银须在风中微动,矍铄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险恶的山势。向导老吴(当地资深猎户兼护林员)和四名谭家重金聘请、气息彪悍的保镖也鱼贯而下,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先生,玄尘道长,前面就是‘鬼哭坳’了。”老吴指着前方被浓密藤蔓和参天古木遮蔽的幽深谷口,声音低沉,“那墓…就在坳子最深处,背阴的山坳子里,邪性得很。当年发掘队进去,就折了好几个人,后来草草回填了事…”
周玄微微颔首,玄黄瞳金光流转,穿透层层植被的阻隔,望向谷口深处。在他的视野中,整个山谷上空笼罩着一层稀薄却粘稠的灰黑色怨气,如同附骨之蛆,丝丝缕缕地渗入山体深处。怨气的源头,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正指向山谷腹地。
“山势如卧尸,水脉隐泣血…三阴锁煞之地!”玄尘道长手指在罗盘上快速拨动,脸色凝重如水,“周小友,此地绝非善地!那面四神规矩镜在此墓中,绝非偶然,怕是…镇物反成了引煞的媒介!”
一行人沉默前行。谷内光线愈发昏暗,参天古木的枝叶遮蔽了大部分天光,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绵软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腥甜腐朽气息。保镖们紧握着手电,光束在幽暗的林间晃动,如同惊惶的眼睛。
穿过一片密不透风的藤蔓墙,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坡地中央,一个被黄土碎石半掩的巨大洞口赫然在目。洞口边缘残留着人工开凿的痕迹和锈蚀的钢钎、绳索,正是二十年前抢救性发掘留下的遗迹。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片和腐朽的棺木残骸,散发着浓烈的、陈旧的死亡气息。
“就是这里了。”老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周玄的玄黄瞳瞬间聚焦在洞口。金光刺破表象,他清晰地“看”到:掩盖洞口的黄土碎石之下,丝丝缕缕与谭家古镜镜背完全一致的灰黑色怨气如同活物般缓缓逸散而出!更深处,几点暗红色的、散发着南洋邪骨特有污秽气息的光点若隐若现!然而,一股由古老符箓能量与厚重土石天然屏障构成的强大封锁力,如同无形的闸门,死死封住了墓道入口。
“生门在东。”玄尘道长掐指推算,罗盘指针剧烈颤动后,猛地指向洞口东侧一处不起眼的、布满苔藓的陡峭石壁,“此处地气紊乱,但有一线生机可循!周小友,助我!”
周玄会意,枯瘦的手指艰难抬起,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玄黄道炁。他凌空对着石壁某处轻轻一点!同时,玄尘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桃木剑蘸着朱砂,在虚空中急速划出一道闪烁着金光的“破障符”!
嗡——!
玄黄道炁与金光符箓在石壁前交汇、碰撞!石壁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表面苔藓瞬间枯黄剥落!坚硬的岩石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软化、扭曲,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微弱金光的裂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壁上!
呼——!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腐朽血腥味的阴风,如同压抑了千百年的恶鬼喘息,猛地从裂口中喷涌而出!风中夹杂着细微的、如同无数砂砾摩擦的诡异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进!”玄尘道长低喝一声,率先踏入裂口。两名保镖抬起周玄的轮椅紧随其后,老吴和另外两名保镖咬牙跟上。
墓道幽深,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手电光束在斑驳的壁画上晃动,描绘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宴饮、狩猎场景,但画面中的人物表情扭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脚下的地面铺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发出“噗噗”的闷响。越往里走,那股腐朽血腥的气味愈发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一行人行至一处类似偏室的宽敞空间时,空气中的血腥味陡然浓烈到顶点!周玄的玄黄瞳猛地一缩!
前方地面,并非平整的石板,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深坑!坑壁陡峭,由粗糙的岩石构成。坑底,堆积着如同小山般的、扭曲破碎的森森白骨!有人骨,有兽骨,层层叠叠,相互纠缠,不少骨头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干涸血迹和撕裂的筋肉纤维!在白骨堆的缝隙间,生长着一簇簇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奇异菌菇!菌菇形态扭曲,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鬼爪,菌盖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丝般的脉络,中心一点幽光如同闭合的邪恶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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