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宗藏经阁,外门弟子禁区。
夜色如墨,将这座巍峨的七层石塔包裹得密不透风。塔身由整块黑曜石砌成,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禁制符文,在月光下流淌着幽冷的微光,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威压。寻常弟子别说进入,就是靠近百丈之内,都会被强大的阵法波动震退。
一道矮壮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塔身冰冷的石壁,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他正是铁柱。此刻,他脸上褪去了往日的憨厚笑容,只剩下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凝重。粗糙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符文流转的节点,动作间带着一种与体型不符的灵巧和谨慎。
“陆兄弟…撑住…”铁柱在心里默念,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自从陆小七在试炼塔中重伤昏迷,被送回药庐后,体内的丹毒(混沌印记)反噬便愈发频繁凶险。苏清雪耗尽冰魄之力也只能勉强压制,根本无法根除。宗门内能压制如此霸道印记的灵药,除了那传说中的“混沌源晶”,便只有藏经阁深处记载的几种上古秘方了。
为了兄弟,他必须冒险!
塔顶第七层的入口,一道由无数细小符文交织而成的光幕静静悬浮。铁柱屏住呼吸,从怀中掏出一枚灰扑扑的令牌——这是他早年误入宗门禁地捡到的,一直以为是普通垃圾,直到最近才发觉它似乎能微弱地干扰某些阵法波动。他将令牌缓缓靠近光幕,心跳如鼓。
嗡…
令牌与光幕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光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铁柱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
第七层内部并非想象中的书海,而是一个异常空旷的圆形石室。穹顶高耸,镶嵌着数颗散发柔和白光的照明晶石。石室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青铜书架,上面稀稀拉拉地摆放着不过十几卷古籍,每一卷都散发着古老而厚重的气息,书页边缘焦黄卷曲,仿佛随时会化作尘埃。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陈旧墨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岁月沉淀感。
铁柱不敢怠慢,凭借记忆中从某个扫地老弟子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直奔书架角落一卷用玄铁锁链捆绑、封皮漆黑的厚重典籍——《丹神遗录·杂考》。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锁链,捧起那卷仿佛有千斤重的古籍,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混沌源晶…九转还魂草…碧落黄泉露…”他急切地翻动着泛黄脆弱的书页,目光在那些艰涩的古文字上飞速扫过,寻找着任何可能救陆小七的线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古籍记载的灵药大多早已绝迹,或者需要踏入绝地才能获取,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是痴人说梦。
“难道…真的没希望了?”铁柱眼中涌上绝望,无力地靠在冰冷的书架上。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将古籍放回原处时,一阵微弱却极其熟悉的气息,如同细小的电流,猛地从他指尖接触到的书页缝隙中传来!
这气息…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却又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悲怆!
铁柱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那本被他随意搁在腿上的《丹神遗录·杂考》。书页并未完全合拢,在中间夹缝处,似乎夹着一张薄薄的、边缘不规则的羊皮纸,露出一角。
他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用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将那张羊皮纸从书页中抽了出来。
羊皮纸呈现出一种陈旧的暗黄色,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绘制着极其复杂的纹路。那纹路的核心,是一个古朴、厚重、带着一种蛮荒力量的徽记——一个由三柄交叉的巨锤组成的图案,巨锤周围环绕着云雷纹,下方托举着一座山峦的轮廓。
“铁…铁家徽记?!”铁柱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图案!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那座被烈火焚毁的老宅废墟中,一块烧得半焦的木梁上,就刻着这个徽记!那是他家族的标志!是他模糊记忆中,父亲曾指着告诉他“这是铁家守护的荣耀”的图腾!
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丹霞宗藏经阁最深处,夹在《丹神遗录》里?!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铁柱。他颤抖着将羊皮纸完全展开。除了那刺眼的徽记,羊皮纸下方,还用同样暗红的颜料,写着几行歪歪扭扭、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血字:
“铁氏…守护丹神…传承…万载…未敢忘…”
“魔渊…毒…黑手…灭我满门…血债…血偿…”
“铁家…血脉…不绝…钥匙…在…”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那个“在”字后面,只有一片刺目的空白和几道深深的、仿佛用指甲抓挠出的痕迹,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未尽的控诉!
“魔渊…毒…黑手…”铁柱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林风服用爆元丹后暴戾的眼神、陆小七体内那被称为“丹毒”的混沌印记、归墟药园中散发魔渊气息的土壤、还有那个神秘组织“丹毒”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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