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宗外门,女弟子居所最偏僻的一间小屋内。夜已深,窗外只有几颗疏星冷冷地悬着,月光被浓密的树影切割成破碎的银片,吝啬地洒在窗棂上。屋内,白小桃蜷缩在简陋的木床上,薄薄的被子裹着她纤细的身体,眉头紧锁,仿佛正被无形的恐惧攫住。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即使在睡梦中,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梦境,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猩红。天空是凝固的血块,大地是流淌的血河。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灵魂被灼烧的焦糊气息。在这片血色世界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由无数白骨与暗沉金属垒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顶端,静静立着一尊青铜丹炉。
那丹炉的形态……陌生又熟悉。它比陆小七那座混沌丹炉更加古老、更加狰狞,表面布满了扭曲蠕动的血色纹路,仿佛无数痛苦挣扎的灵魂被强行烙印其上。炉口大开,并非喷吐丹火,而是形成一个深邃的、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
漩涡中,无数模糊的、惨白的、发出无声尖啸的人影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撕扯、拉扯、拖拽进去!每一次吞噬,都伴随着祭坛下方流淌的血河更加汹涌一分,那血色纹路也仿佛更加鲜活、更加贪婪。
白小桃感觉自己就站在祭坛边缘,如同一个渺小的旁观者,却又清晰地感受到那丹炉散发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吸力。她想逃,双脚却如同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祭坛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无数暗紫色的混沌乱流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发出“嘶嘶”的低语。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由纯粹混沌与恶意凝聚而成的虚影,在祭坛上方缓缓凝聚。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不断翻滚的墨色浓雾,雾气中闪烁着无数怨毒的、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眼睛。虚影的核心,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的门户,死死地“盯”住了祭坛顶端的青铜丹炉。
一个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她灵魂深处炸响,冰冷、粘稠、带着亘古的疯狂与渴望:
“钥匙……归位……”
“祭品……不足……”
“丹炉……苏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凿在白小桃的神魂之上。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混沌虚影的低语撕碎、同化,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祭坛下的一缕冤魂,被那贪婪的青铜丹炉吞噬!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梦魇的束缚。
白小桃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单薄里衣,黏腻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她惊恐地环顾四周——熟悉的简陋木屋,窗外清冷的月光,床边小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一切都在告诉她,那只是个梦。
可那梦中的景象,那血色祭坛,那吞噬灵魂的青铜丹炉,那混沌虚影的低语……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那最后一句“钥匙归位”,更是让她心头莫名地一阵阵抽紧,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强行唤醒。
更让她心悸的是,那梦中祭坛的形态、那血色纹路……竟隐隐与她在青霜长老遗留下的一些残破玉简中,瞥见过的关于“血祭大阵”的模糊记载,有着诡异的相似之处!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陆小七!
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强烈保护欲,毫无征兆地在她心底汹涌爆发!仿佛那混沌虚影的低语,那血色祭坛的威胁,其最终的目标都指向了那个拥有混沌丹炉的少年!他……就是那所谓的“钥匙”?他正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
“小七……”白小桃下意识地低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急切。她必须去找他!必须保护他!这个念头强烈到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疑惑。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床,连外衣都顾不上好好披上,一把抓起桌上的油灯,就要冲出门去。
然而,就在她手触碰到冰冷的门闩的瞬间——
“砰!”
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刺目的光线伴随着一个粗鄙的笑声涌入:“哟,小美人儿,这么晚了还点着灯等哥哥我呢?听说你最近跟那个废物陆小七走得很近啊?怎么,看上他那破丹炉了?哥哥我这里可有更好的……”
门外站着两个醉醺醺的内门弟子,显然是喝多了酒,借着酒劲来找外门女弟子的麻烦。为首的那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眼神浑浊而猥琐,正是平日里就仗着有点背景,在外门横行霸道的王虎。他身后跟着一个瘦猴似的跟班,同样一脸不怀好意的淫笑。
白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一步,油灯的光芒映照着她苍白惊恐的脸。然而,那梦中残留的恐惧和对陆小七的强烈担忧,瞬间被眼前这两个登徒子点燃的怒火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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