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龙庞大的冰雕在广场中央投下狰狞的阴影,冰层下那双混沌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陆小七的方向,仿佛随时会破冰而出。死寂之城的风呜咽着穿过残破的巨石,卷起地上冻结的黑色血沫,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亡魂在低语。空气中弥漫着冰霜的寒意、骨龙黑血的腥甜,以及一种更深层、更令人不安的、源自遗迹本身的死寂与压抑。
陆小七抱着昏迷的白小桃,小心翼翼地避开广场上那些被冰霜覆盖的尖锐碎石,走到一处相对完好的断壁残垣后。他将白小桃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眉心那枚混沌印记虽然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在微微搏动,如同一个沉睡的心脏。最让陆小七心惊的是,她紧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指尖正渗出丝丝缕缕与骨龙黑液同源的混沌气息,冰冷而污秽,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神。
他咬紧牙关,无视肩胛骨被混沌根须刺穿的剧痛,强忍着丹神之力的枯竭感,将指尖对准白小桃的眉心。金色的血液再次从指尖涌出,化作一道道温润却坚韧的金色丝线,如同最精密的针线,小心翼翼地探入白小桃的识海,试图包裹、压制那枚躁动不安的混沌印记。每一次金血的注入,都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仿佛生命本源在飞速流逝。但他不敢停,白小桃指尖那丝混沌气息,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在他身后响起。
“救她?陆小七,你救她救得可真用心啊。”苏清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她靠着另一块残破的石壁,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被林霜儿斩断的手臂伤口处,陆小七的金血封印依旧在微弱地闪烁着金光,但那伤口周围,却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灰黑色,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金血封印下顽强地滋生、蔓延。她的眼神空洞,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猩红在闪烁。
陆小七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金血丝线险些中断。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苏清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难以置信:“清雪?你……”
“我怎么了?”苏清雪猛地打断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痛苦,“你只看到她昏迷,看到她需要你的金血!你看到我了吗?陆小七!我体内那该死的深渊之种,日日夜夜都在啃噬我的神魂!你救她的时候,何时想过救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锐,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刺耳。她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空洞的眼眶里,那丝猩红瞬间浓郁,如同两簇燃烧的鬼火。
“为什么……为什么你眼中只有她?!”她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被遗弃的绝望和被深渊扭曲的疯狂,“我也在痛苦!我也在挣扎!为什么你的金血,你的温柔,你的全部注意力,都只给她?!”
“清雪!冷静点!”陆小七心头剧震,想要解释,却一时语塞。他确实在全力压制白小桃的混沌侵蚀,因为那威胁更直接、更致命!但苏清雪体内深渊之种的问题,他同样忧心如焚!只是……
“冷静?”苏清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我怎么冷静?深渊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叫嚣!它告诉我你心里只有她!它告诉我,我永远比不上那个昏迷的废物!它告诉我……”
“够了!”一声清冷的厉喝如同寒冰乍破,瞬间压过了苏清雪的嘶吼。
林霜儿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她嘴角的金血尚未擦干,右臂碎裂的剧痛让她脸色苍白如雪,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悲恸之剑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她的手中,剑尖直指苏清雪的咽喉!剑身上那道裂痕在冰冷的剑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悲怆与守护意志的剑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笼罩了苏清雪。
“深渊之种若再动一丝杀念,”林霜儿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我必斩你!”
剑尖离苏清雪的咽喉只有三寸,那凛冽的剑气激得她额前的发丝微微飘动。苏清雪浑身一僵,那癫狂的嘶吼戛然而止。她看着林霜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看着那柄剑身上蔓延的裂痕,再看看剑尖所指的自己……瞳孔深处那浓郁的猩红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一股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深渊的低语和疯狂的嫉妒。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那空洞的怨毒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茫然所取代。
“我……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破碎的呜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冰冷的石壁上,身体缓缓滑落,蜷缩成一团,如同受惊的野兽。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要隔绝掉什么声音,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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