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谷的晨雾尚未散尽,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骤然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撕裂。那不是自然的寒冷,而是浸透了血腥与杀伐的、来自地狱的阴冷。谷口方向,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猛地腾起一片浓稠如墨的黑云,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锐响,迅速向谷内蔓延。
黑甲!
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从林间涌出。每一具黑甲都反射着冰冷无光的金属色泽,覆盖全身,只露出两双闪烁着幽蓝鬼火的眼睛,空洞而残忍。他们步伐整齐划一,沉重的战靴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咚、咚”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万花谷所有生灵的心脏上。空气被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为首者,是一名身形枯槁、穿着暗紫色长老袍的老者。他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幽蓝色晶石的法杖,晶石内部仿佛有无数怨魂在无声地尖啸、挣扎。他悬浮在半空,枯瘦的手指紧握法杖,浑浊的眼珠扫过谷内那片被晨光笼罩的宁静,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传遍整个山谷:
“万花谷众人听令!交出叛徒苏清雪!献上混沌容器!即刻!否则——”他法杖猛地一挥,指向谷内,“鸡犬不留!”
“叛徒苏清雪!”
“混沌容器!”
“交出来!”
无数黑甲卫兵齐声嘶吼,那声音汇聚成一片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浪,带着幽蓝鬼火的箭矢瞬间搭上弓弦,箭头那跳跃的蓝色火焰,如同来自九幽的鬼眼,贪婪地锁定着谷内每一个角落。箭矢离弦前的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在谷口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乐章。万花谷外围那些原本绚烂的奇花异草,在这股纯粹的杀伐之气侵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凋零,化为飞灰。
谷内,原本平静的万花谷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怒骂声、兵刃出鞘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但更多的,是被这**裸的侵略点燃的熊熊怒火。弟子们迅速集结,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结成防御阵型,灵力光盾在谷口处亮起,却在那铺天盖地的黑甲卫兵和幽蓝箭矢面前,显得如此单薄、脆弱。
而在谷内一处相对隐蔽的阁楼露台上,云裳静静地伫立着。她手中捧着一盏早已冰冷的清茶,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标尺,冷静地扫视着谷外苏家布下的森严阵型。她的视线掠过那些黑甲卫兵的位置分布、弓箭手的角度、法阵符文的节点、甚至那位悬浮长老法杖上晶石每一次能量波动的频率……没有一丝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她的另一只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指尖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一枚温润的玉简上飞速移动。玉简表面,一道道细微的流光闪烁,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刻刀,正在将谷外苏家那庞大而精密的围猎部署,一丝不苟地拓印其上。每一个卫兵的站位,每一个法阵的薄弱点,每一个指挥官的灵力波动特征,都被她清晰地捕捉、记录。她的动作轻柔而迅捷,如同在描绘一幅死亡地图,为未来的某次致命突袭,埋下最精准的伏笔。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地从陆小七丹田深处炸开!
“呃啊——!”
陆小七正盘膝坐在密室石床上,试图压制体内如同跗骨之蛆般疯狂蔓延的丹毒。那股剧痛来得毫无征兆,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仿佛有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他的丹田,然后疯狂地搅动、灼烧!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弓起,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出,溅落在身前的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蒸腾起一股带着硫磺味的黑烟。
他体内的混沌丹炉——那根看似普通的铁柱,此刻却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巨兽,疯狂地颤抖、咆哮!炉身布满的暗紫色纹路剧烈明灭,每一次闪烁都带着毁灭性的能量波动,震得整个密室都在嗡嗡作响,石壁簌簌落下灰尘。铁柱残魂那沉寂已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痛苦,直接在陆小七识海中炸响:
“他们在布阵!好大的手笔!锁魂、囚龙、断灵……三阵叠加!目标不是杀戮!是活捉!要活捉我们!快走!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们都要成为他们的囚笼之兽!”
陆小七强忍着丹毒噬心、丹炉狂暴的双重折磨,艰难地抬起头。他的右掌心,那道一直沉寂的钥匙纹路,此刻竟灼热得如同烙铁!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从纹路中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指针,死死地指向谷外——指向那片被黑甲卫兵和幽蓝箭矢笼罩的杀戮之地!
“钥匙……它在指引……它在警告……”陆小七牙关紧咬,晶化的左眼在剧痛中闪烁着妖异的紫光,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他清晰地“看”到,谷外那庞大阵法的核心节点,那无数锁链和符文汇聚的焦点,正散发着一种能让他钥匙纹路产生强烈共鸣的、冰冷而贪婪的气息。那气息,与他体内丹炉的混沌之力同源,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试图吞噬一切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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