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殿在锁魂链的绞杀与混沌黑雾的咆哮中摇摇欲坠。殿门洞开,门外那片无边无际的血海,如同沸腾的血浆,翻涌着、咆哮着,粘稠的浪头一次次狠狠拍打在殿门边缘的青铜残骸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噗嗤”声。每一次撞击,都溅起大片的猩红,如同泼洒的浓血,染红了殿内近处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铁锈与一种源自深渊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腐朽气息。
陆小七半具石化的身躯,被那股来自血海深处锁魂祭坛的恐怖吸力死死拖拽着,双脚已离地,正朝着那翻涌着血浪与骸骨的深渊之门缓缓滑去。冰冷的岩石覆盖了他脖颈以下的所有地方,只有右眼,那颗如同燃烧血月的晶化眼珠,在灰白的石脸上剧烈地转动,瞳孔深处是极致的痛苦、挣扎,以及一丝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绝望。他死死咬着牙关,石化的下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试图抵抗那无形的巨力,但每一次努力都只换来丹炉内那颗混沌心脏更加狂暴的搏动,如同无数巨锤砸在他的灵魂上。
“呃…啊…”喉咙被岩石封死,他只能发出破碎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嘶鸣。目光却死死锁住不远处。
那里,白小桃的身影在血浪拍打殿门的瞬间,猛地一颤!
她那双原本混沌空洞、只剩下贪婪与毁灭欲的眸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荡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那层覆盖其上的、如同实质的混沌黑雾,竟开始剧烈地翻滚、稀释!一丝久违的、属于白小桃本人的清明,如同黑暗中挣扎着燃起的微弱烛火,艰难地穿透了混沌的迷雾,在她眼底重新凝聚。
“小…小七…哥?”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熟悉的颤音。
陆小七石化的心脏猛地一缩,右眼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填满!是小桃!她回来了!
然而,这丝清明如同昙花一现。白小桃的目光,在短暂地聚焦在陆小七身上后,猛地转向殿门外那片沸腾的血海。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那血海深处某种无法言喻的存在所攫住。一丝极致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取代了那刚刚萌芽的清醒。
“根…”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已不再是属于白小桃的语调。那是一种空灵、飘渺,却又带着某种非人韵律的低语,仿佛由无数细碎的、来自深渊的窃窃私语交织而成,“…在…呼唤…”
呼唤?呼唤什么?陆小七的心沉到了谷底。
下一秒,异变陡生!
白小桃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变得透明!她周身的血色藤蔓仿佛失去了束缚,瞬间疯狂地暴长、扭曲、缠绕!无数粗壮的、布满尖刺的藤蔓如同活过来的巨蟒,从她体内疯狂滋生、蔓延,瞬间覆盖了她整个人形。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分解、碎裂,化作无数点细碎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萤火状光点!
“小桃——!!!”陆小七目眦欲裂,右眼瞬间被猩红的血光彻底淹没!他想扑过去,想抓住那些光点,但石化的身躯纹丝不动,只有丹炉在吸力下发出更加沉闷的轰鸣,将他拖向血海之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仅存的意识淹没。那仅存的右眼,竟有滚烫的液体——那是属于活人的泪——艰难地挤过石化的眼眶,沿着冰冷坚硬的石脸滑落,滴落在身下剧烈震颤的丹炉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被炉身的高温蒸发。
“小桃…别走…”他的意识在无声地嘶吼,只有那滴泪,证明着他内心最后的悲鸣。
那些白小桃化作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并未消散。它们如同受到某种强大意志的牵引,纷纷扬扬地融入了那些疯狂滋生的血色藤蔓之中!藤蔓瞬间被注入了奇异的生命力,它们不再只是暴虐的杀戮工具,而是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殿门外那片血海延伸、生长!
藤蔓的尖端,如同贪婪的根须,探入翻涌的血浪之中。接触到血海的瞬间,藤蔓非但没有被腐蚀,反而如同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壤,疯狂地汲取着血海的力量!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坚韧,表面覆盖的尖刺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藤蔓相互缠绕、交织、融合,在殿门与血海之间,迅速搭建起一座由无数血色藤蔓构成的、散发着诡异红光的桥梁!
藤蔓桥!一座通往血海深处的、由白小桃自身化作的桥梁!
“她已成为深渊的引路人!”墨玄的声音在陆小七身后响起,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洞悉一切的残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九条巨大的狐尾在身后狂舞,扫开不断缠绕上来的锁魂链残片和零星藤蔓,目光死死盯着那座正在成型的藤蔓桥,以及桥上那些闪烁着微弱白光的光点——那是白小桃最后的残存意识。“要么救她,要么杀她!没有第三条路!”
他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陆小七的心上。救她?如何救?她已化作桥梁的一部分!杀她?让他亲手毁灭那个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妹妹?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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