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冰冷刺骨,裹挟着腐朽的腥气,在狭窄的岩壁间发出沉闷的呜咽。陆小七抱着气息微弱的苏清雪,艰难地踩着滑腻的河底淤泥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肩被骸骨利爪撕裂的伤口在冰水的浸泡下阵阵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筋肉。他左眼那道猩红的竖瞳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两盏幽冥的鬼火,微弱却执拗地照亮前方几步之遥的水域,瞳孔深处翻滚的混沌气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陆大哥…前面…”白小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水流单调的呜咽。她紧贴着岩壁,小小的身体几乎缩进嶙峋的石缝里,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角,另一只手却死死按在腰间的药囊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陆小七怀中苏清雪苍白如纸的脸上,又飞快地扫过陆小七肩头那道深可见骨、被河水泡得发白的伤口,最后落在他紧握的、那块半枚刻着玄奥符文的金属碎片上。
陆小七顺着她的目光方向望去。暗河前方,水流似乎更加湍急,水面下隐约可见更多巨大、扭曲的骸骨轮廓沉在淤泥中,空洞的眼窝深处,偶尔闪过一丝微弱却令人心悸的红光。那些红光如同沉睡的恶兽,随时可能被惊醒。他咬紧牙关,将苏清雪抱得更稳了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散这刺骨的寒意。苏清雪的头无力地靠在他颈窝,冰冷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每一次都像针扎。
“坚持住,清雪。”陆小七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强行压制的痛楚,“快到了。”
就在这时,白小桃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队伍后方那个一直沉默跟随的身影——云裳。
“云裳姐姐!”白小桃的声音拔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你…你给我们的解毒丹里…有东西!”
话音未落,她猛地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瓶身晶莹剔透,里面仅剩一颗碧绿的丹药。在陆小七竖瞳幽光的映照下,那丹药内部,赫然盘踞着一丝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暗金色丝线!那丝线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一种阴冷、恶毒的气息。
“追踪蛊!”白小桃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小小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瞬间,暗河中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抽空了。水流声、脚步声、苏清雪微弱的呼吸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白小桃那带着哭腔的指控,在死寂的岩洞中激起冰冷的回音。
陆小七猛地回头,猩红的竖瞳瞬间锁定了云裳。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疲惫的微光,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审视和杀意。他怀中的苏清雪似乎也感应到了这骤然紧绷的气氛,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苍白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裳的脸在陆小七竖瞳幽光的映照下,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她那双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她看着白小桃手中那颗暴露了秘密的丹药,看着陆小七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摇晃起来。
“不…不是的…小桃你听我说…”云裳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不是这样?!”白小桃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混合着冰冷的河水滑落,“我们信任你!你却给我们下蛊!你到底是谁?!”她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和背叛感而剧烈颤抖,药囊里的瓶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云裳看着白小桃哭喊的脸,又看向陆小七那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竖瞳,最后目光落在苏清雪苍白脆弱的脸上。她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连嘴唇都变成了青灰色。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瞬间击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暗河的死寂!
云裳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绝望的哭声从指缝中汹涌而出,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哀嚎。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破碎不堪,“他们…他们抓走了我妹妹!云汐!他们抓走了云汐!”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河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那双曾经温婉灵动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裸的恐惧和哀求,死死地盯着陆小七:“他们说…只要我帮他们找到‘钥匙’,找到那个能开启丹霞宗禁地核心的‘容器’…他们就放了她…就放了我的云汐…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
就在她声嘶力竭哭喊的同时,异变陡生!
她跪在河水中的左手手腕处,那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下,突然浮现出一个扭曲、狰狞的暗红色符文!那符文如同活物般剧烈地搏动起来,散发出一种灼热、恶毒的气息,瞬间将她手腕周围的皮肤灼烧得一片焦黑!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焦黑的皮肤之下,赫然有无数细小的、漆黑如墨的虫影在疯狂地蠕动、噬咬!仿佛有无数恶虫正在她的血肉里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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