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风,带着铁锈与腐朽的气息,呜咽着掠过这片亘古的坟场。陆小七抱着昏迷的白小桃,跪坐在冰冷的骸骨之上,目光越过堆积如山的残兵断甲、巨兽枯骨,死死锁定在战场尽头那座矗立于永恒黑暗中的巨门。那门,仿佛是这片血色地狱的终极出口,又像是通往更深沉绝望的入口。
混沌丹炉悬浮在他头顶,炉身那道新生的暗金色符文,正与巨门上某个模糊的图腾产生着微弱却清晰的共鸣,如同两颗跨越时空的心脏在同步搏动,每一次闪烁都牵扯着陆小七的心神,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小七!白姑娘怎么样?”铁柱挣扎着站起,青铜色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伤口,他庞大的身躯在血色风沙中如同一座不倒的山岳,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片死寂的战场,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无数亡魂在无声地嘶吼。
陆小七低头,看着怀中白小桃苍白的脸。她灰色的发丝在血色风中飘拂,但发根处,却隐隐透出一丝新生的、极其微弱的青色光泽,如同冰封大地下顽强萌发的嫩芽。混沌丹炉坠入深渊时转化的那缕混沌火,似乎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沉入了她的体内,成为她与这死亡之地唯一的连接。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乱发,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生命力:“还活着,混沌火在护着她心脉…但很虚弱。”
苏清雪捂着肩头的伤口,冰蓝色的灵力在指缝间微弱地闪烁,试图愈合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她的脸色比白小桃更加惨白,目光却异常锐利,死死盯着陆小七头顶的混沌丹炉,又猛地转向那座巨门,最后落在陆小七的掌心——那里,一道极其复杂、仿佛由无数星辰轨迹交织而成的钥匙纹路,正随着丹炉的共鸣,散发出越来越清晰的幽光。
“钥匙…纹路…”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仅仅是恐惧,更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被尘封的悸动,“父亲…苏家…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她想起苏炎在祭坛上那不顾一切、近乎疯狂的眼神,想起家族古籍中那些被刻意涂抹、语焉不详的关于“深渊”与“钥匙”的记载,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咔嚓”声,从他们身后那片吞噬了楚千雪的黑暗裂隙深处传来。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陆小七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一个身影,缓缓地从中踏出。
依旧是那身宽大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袍,依旧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万毒的腐朽气息。但此刻,在血色战场那诡异光芒的映照下,黑袍的轮廓却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熟悉?
黑袍人抬起头,兜帽下,一张脸暴露在血色天光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小七的呼吸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三个字在轰然炸响:
“青霜长老?!”
那张脸!那张在丹霞宗后山,无数次温和地指导他炼丹基础,在他初入宗门时给予他关爱的慈祥面孔!那张在丹霞宗被天毒宗突袭时,为了保护弟子而身受重伤、最终被证实“牺牲”的长老的脸!
怎么会是他?!
铁柱目眦欲裂,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青铜色的皮肤因愤怒而泛起红光:“老怪物!原来是你!你他妈没死?!还装成天毒宗主?!”他想起丹霞宗那场血腥的突袭,想起无数同门倒在毒雾之下,而眼前这张“慈祥”的脸,竟是罪魁祸首之一!
苏清雪更是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捂着伤口的手指深深陷入皮肉,鲜血再次渗出。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尖锐变形:“青霜…长老?不…不可能!你…你才是天毒?!那…那丹霞宗…那些弟子…”她的话语支离破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到荒谬的事实。
黑袍人——或者说,青霜长老——缓缓扯下兜帽,露出完整的面容。那脸上再无半分昔日的温和慈祥,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扭曲的虔诚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他看着陆小七等人,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如同毒蛇在枯骨上爬行:
“青霜?呵呵呵呵…”笑声在死寂的战场上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那个懦弱、短视、只懂得在丹炉前摇尾乞怜的老东西?他早就死了!死在丹神大人陨落的那一刻!死在苏家那群忘恩负义的叛徒背刺的那一刻!”
他猛地挺直了身体,黑袍无风自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阴毒、更加纯粹的“天毒”气息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墨绿色毒潮,瞬间席卷了周围数十丈的血色骸骨!那些骸骨接触到毒潮,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迅速化为粘稠的墨绿汁液!
“我,是‘天毒’!”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死亡之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狂热的崇拜,“是丹神大人最忠诚的祭品!是守护祂伟大封印的执念!是等待了无尽岁月,只为迎接祂最终归来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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