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裂隙的冰冷河水早已被甩在身后,脚下是厚实如天鹅绒的发光菌毯,每一步都踏碎一片微光,溅起细碎的、带着奇异芬芳的孢子尘埃。前方,那扇在地下河尽头若隐若现的巨大门扉,此刻已彻底袒露在五人眼前。
它矗立在一片空旷的、仿佛被刻意平整过的圆形石台上,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深邃如宇宙的墨色,表面流淌着缓慢旋转的、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光流。门扉高达数十丈,宽不见边际,上面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只有中央位置,一个极其复杂、仿佛由无数星辰轨迹交织而成的巨大凹槽,正散发着幽幽的、与陆小七心口钥匙纹路完全同源的微光。那光芒仿佛拥有生命,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岁月的苍凉与威严,无声地注视着这群渺小的闯入者。
空气死寂得可怕,连菌毯发出的微弱嗡鸣都消失了。只有五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白小桃在铁柱怀中微弱得几乎断绝的气息,在这片巨大的空旷中回荡。
“到了……”楚千雪的声音沙哑干涩,她紧握着净世剑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剑尖微微颤抖,指向那扇门扉,却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上面。她的目光扫过铁柱怀中白小桃苍白如纸、白发几乎完全覆盖了原本青丝的脸庞,又落在陆小七那被苏清雪冰灵力暂时封印、却依旧能看出蔓延趋势的晶化左眼上,最后停留在门扉中央那神秘的凹槽上,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决绝。
铁柱抱着白小桃,一步步走上石台,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要踏碎大地。他低头看着怀中生死不知的少女,她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连呼吸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缠绕在她手臂上的生命藤蔓,金色的光芒早已黯淡,甚至开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仿佛在贪婪地吞噬着她最后一点生机。铁柱粗糙的大手轻轻拂去白小桃脸颊上的菌毯尘埃,动作笨拙却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心痛。
“小七……”铁柱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陆小七,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别信这门!墨玄前辈……墨玄前辈他最后说的是‘钥匙是陷阱’!他用自己的命撞断了锁链,就是不想我们再被这该死的钥匙和门牵着鼻子走!”他猛地指向那扇门,胸膛剧烈起伏,“你看这门!它要什么?‘混沌之血’?这他妈不是明摆着要你的命吗?小桃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啊!”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台上激起回音,充满了绝望的恐惧和对兄弟的担忧。
陆小七没有立刻回应。他站在门扉前,距离那巨大的凹槽只有一步之遥。心口的钥匙纹路在靠近门扉的瞬间,仿佛被唤醒的巨兽,疯狂地搏动起来,灼热的刺痛感沿着神经瞬间传遍全身,尤其是那被冰灵力封印的晶化左眼,封印下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想要冲破束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门扉中散发出的那股古老、浩瀚、带着一丝冰冷审视意志的力量,正与他体内的钥匙纹路产生强烈的共鸣,甚至……在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那股源自深渊的混沌之力。
“铁柱说得对。”楚千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剑意失控的躁动。净世剑在她手中嗡鸣,剑尖指向门扉,一股凛冽的、带着净化之意的剑意冲天而起,却在这扇门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门扉表面的暗金光流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仿佛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楚千雪眼中闪过一丝挫败,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这扇门,本身就是陷阱!它所谓的‘献祭’,就是让我们彻底沦为祭品!若必须献祭才能开启……”她猛地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那我楚千雪,便以这净世剑意,为你们劈开一条生路!哪怕这剑意耗尽,哪怕这身躯崩碎!”剑意再次暴涨,这一次,剑尖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裂痕,这是她不顾一切强行催动的征兆,也是她剑意即将突破临界点的预兆。
“千雪!”苏清雪急喝一声,快步上前,冰冷的指尖按在楚千雪握剑的手腕上。一股精纯的冰灵力瞬间渡入,强行压制住那濒临失控的剑意。苏清雪的脸色比楚千雪更加苍白,那冰灵力本就是她强行压制自身伤势和维持陆小七封印所剩无几的力量,此刻更是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微微摇晃。她看向楚千雪,眼神复杂,有感激,有痛惜,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责任:“不要冲动!你的剑意是最后的屏障,不能浪费在这里!”她的目光转向陆小七,那双总是清冷如冰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剧烈的痛苦挣扎。她看到陆小七晶化的左眼在封印下疯狂搏动,看到他额角渗出的冷汗,看到他身体因钥匙纹路的剧痛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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