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宗的晨光,带着劫后余生的清冽,透过薄雾,洒在药峰尚未完全清理的废墟上,也洒在青霜峰那间熟悉的静室门前。陆小七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了那扇紧闭的竹门。
“进来。”青霜长老沉稳的声音传来。
推门而入,静室一如往昔,古朴、洁净,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寒玉的清冷。青霜长老正坐在蒲团上,面前悬浮着一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玉简。他抬眼,看向陆小七,目光复杂,有欣慰,有担忧,更有一种近乎托付的沉重。
“师尊。”陆小七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坐吧。”青霜长老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待陆小七坐下,他才将那枚玉简推到陆小七面前。“拿着。”
陆小七接过玉简,入手温润,却沉甸甸的。神识一探,磅礴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脑海——那是青霜长老毕生对丹道的精妙感悟,对混沌之力那浩瀚、神秘、又充满危险的初步理解(仅限于他所能触及的边界),以及几道在绝境中或许能保住性命的、以丹道为基础的禁制秘法。字里行间,凝聚着一位宗师级丹师的心血与对弟子最深沉的关怀。
“小七,”青霜长老的声音低沉而郑重,“记住,力量是工具,心是根本。混沌之力浩瀚无边,如同无垠之海,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己身,将你拖入永恒的混沌深渊。务必保持本心,善用伙伴的力量。铁柱与丹炉的共鸣,白小桃的混沌之眸,都是你不可或缺的倚仗。”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望向那云雾缭绕的远方。“葬神台……或许有我追寻一生的答案,关于丹神,关于混沌,甚至关于这天地间最本源的力量。但也可能,它只是另一个更大的深渊,一个吞噬一切的陷阱。万事小心!你的命,不只属于你自己,更属于丹霞,属于所有相信你的人。”
陆小七郑重地将玉简贴身收好,深深一揖:“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定当以本心为舵,以伙伴为舟,谨慎行事,不负所托!”
师徒二人相对无言,静室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拜之中。那份深厚的师徒情谊,在离别之际,化作了无声的不舍与沉甸甸的担忧。
离开青霜峰,陆小七一行人走向弟子居所时,一个身影快步迎了上来。是林霜儿。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执法弟子服饰,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柔弱,多了几分干练与坚毅。指证林风有功,加上她坚定的立场,让她在“净网”行动中赢得了一席之地。
“陆师兄,白师姐,各位。”林霜儿行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小七身上,带着急切,“我听说你们要出发了?”
陆小七点点头:“明日清晨。”
林霜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密封的玉瓶递给陆小七:“这是……我参与‘净网’时,从一些被控制但意志尚存的弟子口中拼凑出的零碎情报。关于组织可能活动的几个区域,虽然模糊,但或许有用。”她压低声音,“另外,务必小心!尤其是……苏家。”她看了一眼苏清雪,眼神复杂,“苏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行事……手段很多。清雪师妹,你更要当心。”
苏清雪脸色微白,但眼神依旧坚定:“多谢霜儿师妹提醒,我明白。”
林霜儿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跟在陆小七身边的铁柱,那眼神更加复杂,有感激(他曾在药峰守护过她),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铁柱师兄,”她轻声说,“保重。”
铁柱憨厚地点点头,用力应道:“嗯!你也保重!”
林霜儿深深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快步离去,背影融入了往来的人流中。
与同门的告别,气氛更加微妙。药峰废墟旁,一些曾并肩作战、关系较好的弟子围了过来。
“陆师兄!白师姐!一定要平安回来!”
“铁柱师兄,你那大锤子可得砸得响亮!”
“楚师姐,剑意通玄,葬神台也挡不住你!”
“清雪师妹……保重。”
祝福声中,也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陆小七“组织核心”的污名,虽然被宗门高层暂时压下,但并非所有人都信服。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刺在陆小七身上,也刺在苏清雪心上。
陆小七却坦然自若,对每一个祝福都真诚地拱手回礼,对那些异样目光也视若无睹。他朗声道:“多谢各位同门关心!此行凶险,但陆小七在此立誓,必会带回真相,洗刷污名!丹霞宗,等我回来!”
那份坦然与坚定,让许多原本心存疑虑的弟子,眼神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一个刚刚在药峰浴血奋战的英雄,一个背负着巨大污名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师兄,他的背影,在药峰新生的嫩草映衬下,显得格外高大。
回到临时分配的静室,五人开始最后的准备。
宗门发放的物资堆满了角落:顶级恢复丹药“九转还魂丹”散发着浓郁药香;几件防御法宝,一件是刻满符文的玄甲(针对混沌侵蚀),一件是散发清光的玉佩(净化邪气);一叠厚厚的、泛黄的古籍残片和一张勉强能看出轮廓的、残缺的葬神台区域地图;还有一大袋灵石、符箓、干粮等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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