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巨大的地下厂房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穹顶之上,几十个巨大的混凝土锚点已经牢牢地与岩壁融为一体。
上百根粗壮的钢缆,如同蛛网般从穹顶垂下,穿过数不清的滑轮组,最终汇集到那尊沉睡的“工业神像”——混流式水轮机转轮之上。
而在厂房的另一端,上千名从工程兵总队优中选优的战士,赤膊上阵,肌肉虬结的手臂紧紧攥着冰冷的钢缆,排成几十个整齐的方阵。
他们的脚下,是用枕木临时钉死的防滑桩。
整个厂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数千道粗重的呼吸声,汇成一股压抑而磅礴的力量。
陈更、李云龙、王建业、岳振邦、陈浩洋,五位将军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手里拿着铁皮喇叭,神情肃穆。
在他们的下方,周平、钱秉文等上百名技术专家,则人手一个水平仪、千分尺,紧张地注视着转轮与基座之间的每一个缝隙。
林川,站在最高处,他手中没有喇叭,只有一个小小的红白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下方那片由血肉之躯组成的钢铁森林,高高举起手中的红旗。
“全体都有!”
“预备——!”
上千名战士,身体同时向后倾斜,手臂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拉!!!”
林川的红旗,猛然挥下!
“嘿——!”
“嘿——!”
“嘿——!”
上千名战士,在各自指挥员的号子声中,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们脚踩大地,背靠山岩,将全身的力量,都通过手臂,传递到那冰冷的钢缆之上!
咯吱——咯吱——
上千个滑轮组,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那尊沉睡了数日的、重达十几吨的钢铁神像,在上千人的合力之下,微微一颤。
随即,在一片倒吸凉气的惊呼声中,一寸一寸地,极其平稳地,脱离了地面!
“起来了!起来了!”
“我的老天爷,真的起来了!”
指挥台上,李云龙激动得满脸通红,手里的铁皮喇叭差点被他捏扁。
他看着那十几吨重的钢铁怪物,缓缓升空,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往脑门上冲。
这比他第一次开炮、第一次指挥千军万马冲锋,还要来得震撼!
这不是武器的力量,这是人的力量!
是上千名不信天、不信命的中**人,用肩膀和脊梁,硬生生扛起来的民族工业的希望!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
王建业扯着嗓子咆哮,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一队!听我口令!再加把劲!二队!稍微松一点!就松一根头发丝的劲儿!”
整个地下厂房,变成了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联动机器。
上千名战士是这台机器的发动机,上百根钢缆是传动轴,而林川和几十位指挥员,则是这台机器最精准的控制系统。
“左三组!向后半步!保持拉力!”
“右七组!停止发力!原地稳住!”
林川站在最高处,目光如鹰,手中的红白旗帜精准地挥舞着。
他的命令通过几十个铁皮喇叭,层层传递下去,分解成一个个最简单的动作。
十几吨重的转轮,在他和上千名战士的控制下,仿佛失去了重量,在空中平稳地移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下方的技术专家组,更是紧张到极点。
“水平仪读数,左偏0.2度!”
“千分尺检测,与主轴承间隙,差0.5毫米!”
周平顾问和钱秉文老先生,几乎是把脸贴在设备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他们手中的工具,是这个时代最精密的存在,而他们要挑战的,也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工业安装精度。
“收到!全体注意!”
林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目标,向左平移五公分!动作要慢!要匀!”
“左侧所有小组,听我口令!一、二、三,拉!”
“右侧所有小组!一、二、三,松!”
“嘿——!”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上千名战士的身体,如同一个人般,做出整齐的动作。
巨大的转轮,在空中以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地向左平移。
“停!”
周平死死盯着水平仪上的气泡,当它稳稳停在正中央的红线时,他猛地发出一声大喊。
“正了!水平了!”
“间隙!间隙怎么样?”
钱老先生急切地追问。
一名年轻的技术员,小心翼翼地将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塞尺,探入转轮和轴承之间。
“报告钱老!0.5毫米塞尺,刚好通过!不松不紧!”
“好!”
钱老先生激动得一拍大腿,眼泪都快下来。
这不仅仅是吊装,这是一场在空中进行的、精度达到丝米级的外科手术!
“干得漂亮!”
李云龙在指挥台上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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