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炮火撕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新一团的炮兵阵地上,已经彻底打疯。
炮营长周德胜和他手下的兵,现在看那本黄皮的《炮击诸元手册》,简直比看亲爹还亲。
以前觉着这玩意儿是天书,现在才明白,这他娘的是催命符,是专门给小鬼子准备的!
“下一个!四号碉堡!坐标……”
李云龙在前沿指挥所里,像个报幕员一样,挨个点着名。
每念出一个坐标,后方的炮兵阵地就立刻响起一片翻动纸页和调整诸元的吼声。
不到一分钟,新一轮的炮火就会呼啸而去,精准地在狮垴山顶上炸开一团绚烂的烟花。
剩下的几个日军据点,在这样不讲道理的、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下,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他们就像是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病人,眼睁睁看着对手拿着手术刀,一刀一刀,精准地割掉自己身上的肉,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到。
“八嘎!还击!给我还击!”
一个侥幸从炮火中幸存的日军少尉,躲在一处被炸塌一半的掩体后面,歇斯底里地对身边几个吓破胆的士兵吼叫着。
“机枪!把机枪架起来!朝着对面开火!”
几个士兵哆哆嗦嗦地抬起一挺歪把子机枪,还没等他们把枪架稳,一发60毫米迫击炮弹就“咻”的一声,打着旋儿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他们几米外。
轰!
剧烈的爆炸,直接将那挺歪把子和几个士兵一起掀上天。
这是新一团下属的迫击炮连,在赵刚的扫盲班和林川的《标准化作战流程》双重加持下,第一次展现出獠牙。
以前,他们打炮全凭感觉,打十发能中一发就得烧高香。
现在,每个炮班都配发林川特制的简易象限仪和射击诸元换算表。
观察哨用望远镜报出大概距离,炮手们就在表上找到对应的仰角,前后不到二十秒,一发炮弹就能打出去。
虽然比不上七五步兵炮那么准,但用来敲掉三百米内的机枪火力点,简直是绰绰有余!
“干得好!”
李云龙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大叫。
“告诉迫击炮连,给老子盯死了打!鬼子哪个火力点敢露头,就给老子敲掉!”
半个小时后,随着最后一座碉堡被八十门大炮集火轰平,整个狮垴山顶,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和被熏得漆黑的断壁残垣。
“炮火延伸!压制山后!”
“一营长张大彪!”
李云龙抓起电话,发出了最后的总攻命令。
“你他娘的还等什么?给老子带人冲上去!打扫战场!”
“是!”
早已按捺不住的张大彪,从掩体里一跃而起,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朝着天放了一枪。
“弟兄们!冲啊!!”
“杀——!”
山谷里,上千名新一团的战士,如同猛虎下山,端着上了刺刀的“八一式”马步枪,朝着那片还在冒着黑烟的山顶冲过去。
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残存的几十个鬼子,在经历了地狱般的炮火洗礼后,精神早已崩溃。
他们看着潮水般涌上来的八路军士兵,连举枪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哭喊着投降。
但杀红了眼的战士们,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这些战士的家人、同胞,有太多都死在了鬼子的屠刀之下,他们不接受投降。
“噗嗤!”
一个战士的刺刀,狠狠捅进一个跪地求饶的鬼子兵胸膛。
清冷的月光下,战斗很快就结束。
当张大彪带着人占领山顶,插上那面印着镰刀锤头的红旗时,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报告团长!政委!”
张大彪浑身是血地跑到李云龙和赵刚面前,一个立正,声音洪亮地报告。
“狮垴山据点群,已全部被我军占领!歼敌……歼敌三百二十一人,俘虏……哦,没有俘虏!我军伤亡……不到五十人!”
不到五十人!
听到这个战损比,李云龙和赵刚都愣住了。
攻打一个由三百多名鬼子精锐驻守的、工事坚固的据点群,伤亡不到五十人!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以往打这样的仗,不拿十倍的兵力,不付出几百上千人的伤亡,根本啃不下来!
“好!好!好!”
李云龙连吼了三声好,激动得上去一把抱住张大彪,在他后背上狠狠捶了几拳。
“打得漂亮!你小子,没给老子丢脸!”
赵刚站在一旁,看着欢呼雀跃的战士们,看着那面在晨风中飘扬的红旗,内心同样是波涛汹涌。
他想起了自己刚来新一团时,李云龙在炮兵阵地上对他的嘲讽。
“政委同志,这玩意儿,带劲吧?你会摆弄吗?”
是啊,他不会摆弄。
但是,他能让会摆弄这些“铁疙瘩”的战士们,变得更聪明,更高效!
他看着那些正在兴奋地打扫战场,嘴里还念叨着“b-u步,q-iang枪”的年轻士兵,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林川那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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