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另一部电话骤然炸响,通讯员一把抓起,听了两秒,也跟着吼起来。
“报告!是孔捷孔团长!敌军炮火……完全停止!”
“报告!新一团观察哨报告!敌后方发生剧烈殉爆!火光冲天!观测到至少两处大规模爆炸点!”
一条条滚烫的战报,证实着同一个近乎荒谬的事实。
那两个如同泰山压顶般,让所有人心头滴血的日军野战重炮兵旅团,在短短几分钟内,从地图上被干净利落地抹掉。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连呼吸都忘了。
李云龙那只还按在电话上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陈更,又看向一脸平静的林川,喉结上下滚动了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
“真……真他娘的给干掉了?”
“干掉了。”
林川平静地点点头,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轰”
李云龙脑子里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应声崩断!
“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一跃而起,像一头发狂的公牛,竟一把将面前沉重的指挥桌掀翻在地!
地图、水杯、文件漫天飞舞,他却浑然不觉,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身边一个参谋的后背上,拍得那年轻战士一个趔趄。
他本人则抢过一个话筒,对着里面歇斯底里地咆哮:
“没了!都没了!哈哈哈哈!孔二愣子!程瞎子!你们听见了没!”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孔捷和程瞎子同样激动到变调的吼声。
“老李!听见了!真他娘的没了!”
“我艹!老子就知道!这仗打得过瘾!过瘾!”
隔着电流,都能感受到那两个团长咧开大嘴、笑中带泪的狂喜。
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见惯生死,也习惯在敌人的炮火下忍饥挨饿、艰难求生。
他们梦想着有一天,能跟小鬼子痛痛快快地对轰一场。
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这么……
不讲道理!
那可是两个旅团的重炮啊!
一百多门大家伙!能把山头都犁平的存在!
就这么……隔着十五公里,被自己家的炮给扬了?
这已经超出他们对战争的理解。
电话那头,孔捷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只是反复念叨着:“这仗……这仗还能这么打……”
指挥所里,陈更旅长扶着桌子,缓缓坐下。
他掏出珍藏的烟盒,手指却抖得连一根烟都抽不出来。
最后,他干脆把整盒烟都扔在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震撼,有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后怕。
他刚才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让一线的部队用人命去填,去消耗鬼子的炮弹。
可林川,又一次,用一种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把整个战局给硬生生掰了回来。
他看向林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年轻人,到底还藏着多少底牌?他那颗脑袋里,到底装着一个怎样恐怖的世界?
“林川同志,”陈更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代表三八六旅,代表总部,代表所有在前线挨炮的战士们,谢谢你。”
“旅长,您言重了。”林川摇了摇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他这句话,瞬间浇灭了指挥所里狂热的气氛。
李云龙停下疯跑,喘着粗气看向林川,满脸不解。
“咋了?小鬼子最厉害的重炮都给咱们端了,航空队也打残了,剩下的不就是一群没了牙的老虎?老子现在就带兵冲出去,保证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电话那头,程瞎子和孔捷也立刻跟着吼道。
“对!反攻!现在就反攻!老李说得对!”
“不行。”
林川斩钉截铁地否定他们的想法。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指挥杆,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问你们,鬼子的重炮是没了,可他们的人还在不在?”
李云龙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沙盘,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依旧像一座大山,压在代表着他们防线的位置上。
电话那头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鬼子还有至少八万大军!”林川的声音陡然变冷。
“他们只是被打断爪子,但他们的身体还在!我们现在冲出去,就是拿我们的血肉之躯,去跟他们硬碰硬!”
“那又怎么样?”李云龙脖子一梗。
“咱们的‘八一式’不比他们的三八大盖好使?咱们的枪榴弹、迫击炮,哪个不是好家伙?怕他个鸟!”
“李云龙,你糊涂!”陈更也反应了过来,他站起身,走到沙盘边,神情凝重。
“我们的人有多少?满打满算不到三万!鬼子就算损失两三万,剩下的兵力也是我们的三倍!而且,你忘了总部的命令了吗?”
总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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