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峭壁之下,五百名矿工围成一个沉默的圈。
他们就是林川点名要的专业爆破队。
这些人,大半辈子都在和地下的石头煤炭玩命,对放炮的门道,自认是太行山里的祖宗。
“听说了吗?林所长要来,亲自教咱们放炮。”
一个年轻矿工压着嗓子,语气里藏不住好奇。
“还能咋放?打眼,装药,点捻子。”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矿工撇嘴,浑浊的眼球里是不以为然。
“这活儿我干了三十年,闭着眼都不会出错。”
“这次不一样!”旁边一个消息灵通的压低声音。
“李司令说了,林所长他有新法子,叫……叫‘定向爆破’!”
“定向爆破?”
王老根坐在一块青石上,指间夹着李云龙塞过来的烟,默默咀嚼着这个硬邦邦的陌生词儿。
他总觉得这事透着一股邪乎。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李云龙在前,林川和王涛在后,三人大步流星而来。
“都给老子静一静!”
李云龙的大嗓门一响,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混杂着审视、好奇与一丝老油条式的轻慢,齐刷刷投向李云龙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太年轻了。
这是所有矿工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这年轻人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身上那股书卷气,跟这满是尘土碎石的山谷格格不入。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林所长?
“这位,就是咱们‘愚公工程’的总工程师,林川同志!”
李云龙挺着胸膛,那份骄傲简直要从他脸上溢出来。
“从今天起,怎么挖山,怎么放炮,都得听林总工程师的!他的话,就是军令!”
林川对众人微笑颔首,并未立刻开口。
他走到峭壁边,伸出手,在那冰冷粗糙的花岗岩上缓缓抚摸,指尖感受着岩石亿万年沉淀下来的坚硬与顽固。
“王老根师傅。”
林川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钩子,一下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总工程师,俺在。”王老根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
“如果让你们在这片石壁上,开一个三米高、三米宽的洞口,你们准备怎么干?”林川问。
王老根不假思索,答得沉稳。
“回总工程师,老法子,在中间掏个大洞,塞满炸药,‘轰’的一声给它炸开。完事儿再慢慢修边,把洞口掏成方的。”
“这法子有什么缺点?”林川又问。
“费炸药,还危险。”王老根实话实说,这是行家之间的对话。
“炸开的口子不规整,周围的石头也容易被震松,一不小心就塌方。而且炸飞的碎石没个准头,跟炮弹片似的,净伤人。”
林川赞许地点头。
“王师傅说的没错。所以,今天我教大家一个新法子,‘定向爆破’。”
他从王涛手里接过图纸,在地上铺开。
“大家过来看。”
矿工们立刻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
图纸上,画着一个正方形的框,框的边缘,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一个个小黑点。
“我们不从中间炸。”
林川用一根树枝指着图纸。
“我们沿着洞口的轮廓线,打一圈炮眼。这一圈炮眼,要打得密,打得深。但是,装药量要少,每一个炮眼的装药量,都经过精确计算。”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困惑的脸。
“这一圈炮眼,不是炸药,是一把‘凿子’。我们的目的,不是把整块石头炸飞,而是先用这把‘凿子’,在岩体上,深深地刻出一道致命的裂痕!”
矿工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理论太新鲜,像是在听天书。
“光刻出一道裂痕还不够。”
林川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最关键的,是起爆顺序。”
他指着图纸上那些小黑点。
“我们用不同长度的导火索,控制每一个炮眼的起爆时间。从最中间底部的这个炮眼开始,依次向两侧、向上蔓延。整个起爆过程,就像拉开一道拉链!”
“当这一圈炮眼,在零点几秒内,按照顺序依次爆炸,它们产生的冲击波就会汇合、叠加,沿着我们设计的轮廓线,形成一个强大的剪切力!”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
“这股力量,会把洞口这块巨大的岩石,像切豆腐一样,整整齐齐地,从山体上‘剪’下来!”
所有矿工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切豆腐?
把石头像切豆腐一样“剪”下来?
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云龙也是听得云山雾罩,但他听懂了最后几个字,只觉得这法子实在是太他娘的高明!太他娘的解气了!
“总工程师……”王老根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声音都发颤了。
“这……这能行吗?”
“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林川微微一笑。
他转头对李云龙说道,“按照这张图纸,给我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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