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深处,一处隐蔽的岩洞里。
王喜奎正用一块浸了油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八一式”马步枪。
冰冷的枪身,在他粗糙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他身边的几个战士,也都在沉默地做着同样的事情。
检查武器,补充弹药,用泥土和树叶,重新涂抹脸上的伪装。
他们是猎杀营一连一排的尖刀小组,像一群沉默的狼,潜伏在这片茫茫林海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七八里外的一处山梁上,成功狙杀一名日军大尉和他的机枪手,打退了鬼子的一次试探性进攻。
“连长,你说这鬼子咋回事?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咬。”张二狗一边给弹匣里压子弹,一边嘀咕道。
他现在是王喜奎的观察手,长了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不正常。”王喜奎头也不抬,声音低沉,“鬼子的大部队被咱们的地雷阵和冷枪搞得寸步难行,按理说应该缩回去,等重炮上来。可他们还在不停地派小股部队往山里钻,这不合常理。”
作为猎杀营的王牌,王喜奎不仅枪法准,战场嗅觉也同样敏锐。
他总觉得,这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声极轻的、模仿杜鹃鸟的叫声。
“是自己人。”
王喜奎放下枪,对洞口的哨兵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浑身被汗水湿透,脸上满是疲惫的通讯员,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王……王连长!”通讯员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件袋,“旅部……旅部紧急命令!”
王喜奎心中一凛,一把接过文件袋。
能让通讯员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几十里封锁线送来的,绝对不是小事。
他迅速拆开油布,抽出里面的电报译文。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狗日的!”
一声压抑的怒吼,从王喜奎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手里的电报纸,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连长,咋了?”张二狗和其他战士都围了上来,脸上带着询问。
王喜奎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电报递给了张二狗。
张二狗凑过去一看,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愤怒。
“他娘的!鬼子也组建了猎杀队?”
“我们的炮兵小队被伏击了?张猛队长……牺牲了?”
“这帮畜生!”
岩洞里,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杀气所笼盖。
每一个战士的眼睛都红了。
游猎炮兵小队,是他们的兄弟部队。
那些炮,是林所长好不容易才造出来的宝贝。
那些炮手,更是从全军挑出来的精英。
现在,他们竟然被鬼子用同样的方式,在背后捅了刀子!
“命令是什么?”一个老兵咬着牙问道。
王喜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指着电报的后半部分,一字一顿地念道:
“命令,猎杀营所有单位,立即转变任务目标。放弃对敌军官、工兵的狙杀,转入反猎杀作战。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并歼灭渗入我根据地的日军‘特殊猎杀小队’。为被困的炮兵弟兄们,报仇!”
报仇!
这两个字,像火星一样,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炸药桶。
“干他娘的!”张二狗把手里的步枪捏得咔咔响,“鬼子敢当猎人,咱们就让他们尝尝被当成猎物是什么滋味!”
“对!干死这帮狗娘养的!”
战士们群情激奋。
“安静!”王喜奎一声低喝,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他知道,光有愤怒是不够的。
他们的对手,是鬼子中的精锐,是和他们一样的猎手。
这场战斗,比以往任何一次狙杀任务,都要危险百倍。
“通讯员同志,”王喜奎转向那个还在喘气的通讯员,“除了命令,还有别的东西吗?”
“有!”通讯员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解下背上一个沉重的帆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这是林所长让我亲手交给你的,说是……给你们加的‘硬菜’。”
王喜奎打开帆布包。
里面,是两个黑乎乎的、半月形的铁疙瘩,还有一捆电线和一个手摇发电机。
“定向雷?”王喜奎的眼睛一亮。
这东西,他在研究所的试验场见过林所长演示,那威力,简直是毁天灭地。
没想到,林所长竟然这么快就把它送到了前线。
“林所长说,一共就二十个,是宝贝疙瘩。让你们用在刀刃上,给鬼子来个狠的!”通讯员传达着林川的话。
王喜奎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定向雷捧了出来,那眼神,比看自己的媳妇还亲。
有了这玩意儿,他的战术选择,就多了太多。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山林。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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