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奎的这一枪,仿佛是按下了死神降临的开关。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整个太行山前线,变成一个专门为日军炮兵观察员准备的屠宰场。
“砰!”
南边三号高地,一名正在用测距仪测距的日军曹长,被子弹从侧面击穿了脖子,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
开枪的,是猎杀营三连的神枪手。
他和他的观察手,像两条毒蛇,潜伏在草丛里,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砰!”
西侧的断崖上,一个刚刚架好炮队镜的日军观测小组,还没来得及看清对面的情况,就被来自头顶的子弹,一死一伤。
猎杀营的战士们,充分利用了太行山复杂的地形。
他们有的爬上绝壁,有的钻进山洞,有的藏在茂密的树冠上。
他们的射击角度,刁钻到极点。
正面,侧面,甚至是头顶!
无处不在的冷枪,让这些自诩为“炮兵之眼”的日军精英,彻底陷入绝望。
他们引以为傲的专业技术,在八路军这种不讲道理的“流氓”打法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他们就像一群戴着高级望远镜的瞎子,根本找不到敌人在哪里,自己却成了对方最显眼的活靶子。
短短一个小时,日军派上来的十二个炮兵观测小组,被猎杀营干掉了九个!
剩下的三个,也彻底吓破了胆,扔下昂贵的设备,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后方。
日军师团指挥部。
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的火药桶。
第二十一师团师团长,中将鹫津松平,脸色铁青地听着前线传来的一个个噩耗。
“报告师团长阁下!山本观测小队,全员玉碎!”
“报告!渡边观测小队,失去联络!”
“报告!第三观测队遭遇伏击,队长阵亡,设备被毁!”
每一个报告,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那些,可都是帝国最宝贵的炮兵人才啊!
培养一个,需要花费数年时间和海量的资源。
现在,就像割麦子一样,被土八路成片成片地放倒。
“八嘎呀路!”
鹫津松平再也忍不住,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桌子,地图、茶杯散落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他指着通讯参谋,破口大骂,“坂田信哲是废物!炮兵也是废物!”
“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他们?!”
“他们到底有多少狙击手?难道他们会飞天遁地吗?!”
指挥部里,所有的日军军官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这次的对手,和他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一支中**队,都完全不同。
他们不和你打阵地战,不和你拼刺刀。
他们就像一群潜伏在黑暗中的狼,用最原始,也最致命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你的血肉,消磨着你的意志。
你愤怒,你开炮,你轰炸。
结果,只是炸平了几座空山,浪费了宝贵的弹药。
而他们,毫发无损,甚至还会从你意想不到的角度,给你来一记更狠的。
这种无力感,让鹫津松平几欲发狂。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挥舞着大锤的壮汉,却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搏斗,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憋屈得想吐血。
“师团长阁下……”参谋长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的炮兵,已经失去眼睛。再这样下去,前线部队的士气,恐怕……会彻底崩溃。”
士气?
鹫津松平惨笑一声。
现在前线的部队,还有士气可言吗?
先头联队被地雷和冷枪打得寸步难行。
军官被当成靶子一样挨个点名。
被逼着用人命趟雷,结果逼死自己人的军官,又被对方给狙杀了。
现在,连最精锐的炮兵观察员,都被人当猴耍。
整个第二十一师团,从上到下,都笼罩在一片名为“恐惧”的阴云之下。
一个名叫渡边的年轻士兵,趴在冰冷的土地上,死死地抱着自己的步枪。
他就是之前那个精神濒临崩溃的新兵。
他侥幸从“人肉趟雷”中活了下来。
但他宁愿自己当时就被炸死。
因为活着,是更大的煎熬。
他不敢抬头,不敢移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他总觉得,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脑袋。
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招来那颗致命的子弹。
死亡,不再是战场上轰轰烈烈的牺牲。
而是一种悄无声息,随时可能降临的宿命。
他身边的老兵,一个个也都像鹌鹑一样缩着。
曾经挂在他们嘴边的“武士道精神”,此刻显得无比可笑。
“我要回家……”
渡边又开始喃喃自语。
这个念头,像疯长的野草,在他的心里,再也无法遏制。
他不想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他只想活下去。
“师团长阁下!”步话机里,传来了先头联队长坂田信哲近乎哀求的声音,“部队……部队已经无法前进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