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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火权舆 第45章 落幕(三)

作者:爱吃牛排的亚伦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9 13:34:25

尼奥城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铁锈般的暗红,易斯顿扶着城墙的手掌微微发颤。这位杜伊夫根的临时参谋总长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镶银铠甲下的丝绸衬衣早被冷汗浸透。他望着远处北明军营飘起的炊烟,突然发现那些本该密集如星的火光,此刻竟稀疏得像秃鹫啄剩的腐肉。

“第七天了……”易斯顿的指甲抠进石缝,青灰色的砖粉簌簌而落。他想起三天前派出的五十名斥候只回来十七人,那些侥幸逃生的士兵跪在地上哭诉——北明人的巡逻队简直像长了三只眼,连藏在死马肚里的斥候都被揪出来乱刀分尸。

但今天日落时分,情况却诡异得反常。

“大人!东侧斥候队回来了!”亲卫的喊声惊飞了城头乌鸦。易斯顿猛地转身,看见五个浑身淤泥的士兵正瘫在台阶上——他们的战甲被扒得精光,胸口却诡异地毫发无伤。

“北明人的防线……像筛子……”领头的斥候咳着血沫,瞳孔因极度恐惧缩成针尖,“我们摸到了主营的百米之内,几乎没遇到什么麻烦。但那些守卫都在咳嗽……营地里到处飘着药味……”

易斯顿的铁质护腕重重砸在城墙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恰巧罩住匆匆赶来的卡雷尔大公。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统治者如今眼窝深陷,镶着狮鹫纹的披风沾满酒渍,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这是王室地窖里最后的存粮。

“我的总参谋大人!”卡雷尔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器,“听说那群北明杂种染上瘟疫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易斯顿,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在对方铠甲上划出刺耳锐响。

易斯顿的后颈瞬间爬满冷汗。他能闻到卡雷尔身上混合着腐臭与龙涎香的诡异气味,那是连日的酗酒与不眠共同发酵的恶果。“陛下,此事太过蹊跷。北明人炎用兵向来狡诈,不论是穿越斯沃普沼泽,还是对阿尔杰的埋伏。”说到这里,易斯顿突然话锋一转:“这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卡雷尔突然暴起,匕首尖抵住易斯顿的喉结,“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从接收防务到现在,你就说不能出兵,只能固守!现在呢?!”结果那群北明的杂种烧了我三座粮仓!这是在慢性死亡!”他的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现在天赐良机。一定是他们穿越斯沃普沼泽的时候,感染上了瘟疫!现在发作,对,一定是这样!可你现在又要拦我?”

看着陷入癫狂的卡雷尔,易斯顿瞬间有些可怜眼前的大公,原本那些劝诫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此时,城墙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易斯顿趁机后退半步,瞥见北明军营方向腾起滚滚浓烟——那是最后几处灶火被浇灭的痕迹。

……

同一时刻,北明军大营。

炎思衡蹲在焦黑的土灶前,指尖捻起把还带着余温的灰烬。暗红色的披风裹着他单薄的身形,因为连续的作战,他左肩那道被蝎毒腐蚀的旧伤还没康复,正在绷带下隐隐作痛。身后30米外,张儁乂正带着士兵们表演“咳嗽大赛”,此起彼伏的干呕声惊得夜枭都不敢落脚。

“今天减了多少灶?”炎思衡头也不回地问道。

炎思衡的亲卫队长从阴影中跨出半步,铁甲上凝结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这沉默的壮汉竟从怀中掏出一本炭笔标记的簿子,粗粝的指头划过密密麻麻的灶数:“从五百减到了三百。按这个速度,明晚就该‘病死’五千人了。”他嗓音沙哑如砂石摩擦,“斥候今早回报,杜伊夫根的探子盯着咱们的炊烟数了三遍。”

营帐另一侧突然传来铁器碰撞声。后勤主管老吴抱着药箱跌跌撞撞跑来,油腻的围裙上还粘着几片巴豆壳:“大人,新熬的药汤快见底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兄弟们装病时连窜稀的动静都演不真了!”

炎思衡突然抓起把沙土扬向灶膛,看着火星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往锅里多撒点草木灰,就说瘟疫让粮仓发了霉。”他转头瞥见东北角亮起的暗红色信号箭,嘴角勾起冷笑,“卡雷尔这赌徒闻到腥味,该咬钩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东北角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二十个“病秧子”士兵立刻瘫倒在地,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有人甚至从裤裆里掏出备好的血袋,咬破后顺着嘴角往下淌。斥候队恰在此时“巡逻”经过,领头的笑小旗一脚踹在装死的士兵腰上,骂声大得能传出几十米开外:“真他妈的晦气!拖去乱葬坑烧了!”

暗处树丛传来窸窣响动,两个杜伊夫根斥候正趴在泥地里记录这一切。他们没注意到,身后5米外的草叶下,早有几支弩箭锁定两人后颈——但总旗大人有令,要留活口回去报信。

……

尼奥城,王宫内。

卡雷尔癫狂的笑声震碎了最后一只水晶杯。他踩着满地狼藉的军报,裹着金箔的战靴将“瘟疫”“减灶”等字眼碾成碎屑。

“易斯顿!你看看这是什么!”卡雷尔边发出夜枭般的尖笑,边用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唰”地划开帷幔。阴影里蜷缩的俘虏应声颤抖,捆缚的麻绳深陷进他满是鞭痕的皮肉——这是个穿着北明军装的杜伊夫根农夫,左脚靴子破洞处露出黢黑的脚趾。

易斯顿认得这种伤痕——只有王室拷问室的倒钩鞭能抽出这种螺旋状创口。

“说!把你看到的再说一遍!”卡雷尔一脚踹在俘虏肋下,裹着金箔又镶着孔雀石的战靴溅起血花。

“北明的大营……每天都要烧好几车尸体……”俘虏咳着血沫,缺了门牙的嘴漏风却吐字清晰,“今天早上又拆了军营里的三十口灶头……军医帐篷飘出来的药味比粪坑还呛人……”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土砖,“这是小人趁乱偷的……上面还粘着瘟疫病人的脓血……”

易斯顿接过土砖的瞬间,指尖传来诡异的温热——这分明是刚用火油炙烤过的把戏。他注意到俘虏虽然涕泪横流,但说话的逻辑却依然清晰,完全不像是容易妥协于酷刑的人。

易斯顿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接手参谋部没多久,但是他对现在这个北明军队的统帅有了相当深的研究——那个将领有着十分毒辣的眼光,往往能从绝境中发现一丝战机,而且敢于自己深入险境。

“陛下!”易斯顿突然单膝砸地,铠甲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巨响惊动了窗外的乌鸦,“这北明将领最擅绝地反击,我研究过他进入杜伊夫根以来的所有战役,无一不是——我请求调三支轻骑试探。”

“试探?”卡雷尔突然抽出腰间镶着翡翠的佩刀架在易斯顿喉间,他浑浊的眼球凸出如蟾蜍,“我把最后的四万精锐交给你,今夜由你亲自率领。”

卡雷尔的声音温柔得好似毒蛇吐信,他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易斯顿的眉骨,“如果得胜归来,你就是世袭亲王……”指甲突然刺入眼睑,“但如果败了——”腥甜的血珠滴在铠甲甲上,“你全家都会在斗兽场和发情的犀牛共舞。”

易斯顿的指节攥得发白。他想起今晨在参谋部暗格里发现的血书——那是前任临时总参谋的绝笔,写着“伴君如饲虎”。更想起三天前被扔进熔炉的十二名谏官,他们的惨叫与金锭融化声混成地狱交响。

“属下……领命。”

……

尼奥城的集结广场上,四万王室的近卫精锐正在给战马裹蹄。这些王室最后的底牌确实精锐非凡,即便知道这可能是有来无回的战事,握缰的手依然稳如磐石。但易斯顿注意到,他们胸甲上象征荣耀的狮鹫纹章正在悄然脱落——那是工匠们用劣质胶泥赶制的赝品。

“将军,真的要夜袭?”副将压低声音。这个出身寒门的汉子脸上还带着鞭痕——今早他多看了卡雷尔的宠姬一眼。

可易斯顿并没有回答副将的问题。当最后一缕残阳被夜色吞没时,尼奥城的青铜巨门发出垂死的呻吟。易斯顿的铠甲反射着诡异月光,他望着远处北明军营稀疏的炊烟,忽然希望那瘟疫是真的——至少能让这场荒谬的战争快点结束。

……

月光被乌云啃食得残缺不全,张儁乂蹲在了望塔腐朽的木梁上,嘴里嚼着的草根渗出苦涩汁液。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雷鸟铳的散热槽——因为连续的战事,雷鸟铳的子弹已经不够,目前只有最精锐的北明士兵和部分军官才有资格使用。

“咔嗒。”

脚下传来木料不堪重负的呻吟。数年沙场锤炼出的直觉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没有蝉鸣,没有夜枭振翅,连营火噼啪声都消失了。这种死寂比战鼓更可怕,是数万铁蹄裹着棉布踏碎荒草的声响。

“点火。”他对着虚空比了个手势,身后阴影里立刻亮起三簇幽蓝磷火——这是告诉埋伏在粮草堆后的弟兄:大鱼入网了。

整个军营像具精心伪装的尸体。东倒西歪的栅栏是用虫蛀木料匆匆拼凑的,中军帐破洞的帅旗上还粘着不知哪个倒霉鬼的鼻血。最绝的是马厩里那三十匹“病马”,是中午时炊事班往马槽倒了巴豆水,这会儿正拉得满地污秽,空气里飘着真实的恶臭。

易斯顿的先锋军像群贴着地皮游走的毒蛇。打头的重骑兵连人带马裹着黑麻布,精钢胸甲被涂成焦炭色。张儁乂透过雷鸟铳的准星看得真切,那个掀开帐帘的千夫长铠甲上镶嵌着象征荣耀的狮鹫纹章——这是杜伊夫根王室近卫军的标志。

“我呸!还以为是什么精锐。”千夫长的嘲笑声像是砂纸擦过铁锅。他靴尖踢了踢地上“尸体”,镶着红宝石的弯刀正要往下劈,突然僵在半空——那具面朝下的“尸体”后腰处,露出半截没有沾血的刀柄。

晚了。

装死的士兵们从裤裆里掏出淬毒手弩时,动作整齐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二十米外马厩突然炸开,三百匹浑身裹着湿泥的战马狂冲而出——马尾绑着的火油罐互相碰撞,火星顺着浸油的麻绳窜成火龙。

“中计了!快撤!”易斯顿的吼声刚出口就被爆炸声吞没。这个被迫挂帅的临时参谋总长确实不简单,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就勒马回撤。可惜他身后那四万大军早已被“溃逃”的假象刺激红了眼,疯狗般涌向中军帐。

东南角地面突然塌陷,三百柄雷鸟铳露出獠牙,一轮齐射过后,闪光的弹药划过夜空,像极了杜伊夫根传说中索命的鬼火。藏在壕沟里的北明士兵此刻才亮出刀锋,他们脚上绑着防滑的草绳,专挑被火光照瞎眼的骑兵下手——斩马刀扫过之处,无数马腿带着血雨飞上半空。

炎思衡的黑驹从尸堆后转出来时,整个战场突然静了一瞬。少年将军的玄铁甲被火光照成暗红色,左肩伤口渗出的血顺着剑柄往下淌,在地面砸出朵朵红梅。他剑尖上挑着的黄金令箭还在滴血,那是半个小时前从传令官喉头拔出来的。

“杜伊夫根的将军。”清朗嗓音穿透喊杀声,“劳烦给卡雷尔大公捎句话。”剑光闪过,令箭上的金漆裂成两半,“他赌输的不仅是江山——”

“还有人心。”易斯顿突然接话,染血的佩剑“当啷”落地。他望着那个被亲卫护在中间的北明少年,恍惚间想起两天前的深夜——伪装成俘虏的北明死士曾悄悄对他低声说:“杜伊夫根的太阳该落了。”

东南方突然升起三枚赤红色信号箭。正疯狂后撤的杜伊夫根大军突然发现,来时畅通无阻的退路早已变成火海——提前浇灌火油的荒草被早就被火箭点燃,形成二十米宽的火墙。更绝望的是,那些倒在战场边缘的“北明尸体”,此刻正慢悠悠爬起来堵住最后缺口。

张儁乂从了望塔跃下时,雷鸟铳喷出的弹丸正好打穿三个重骑兵的面甲。他踩着某个重装骑兵的肩膀腾空,佩刀抡出满月般的弧光,将试图保护军官的亲卫队长连人带马送进火堆。

“降者不杀!”炎思衡突然用略带生涩的杜伊夫根语言暴喝。声浪惊得火墙都晃了晃,无数杜伊夫根士兵呆立当场——他们发现北明人专砍马腿却不补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同袍大多只是断了腿。

易斯顿突然笑了。他扯下头盔,露出底下早被汗水浸透的白发:“原来连我的犹豫……都在你算计中。”

回答他的是西北方传来的轰鸣。尼奥城百年不落的双头狮鹫旗,正在冲天火光中缓缓倾斜。城墙处隐约传来浪潮般的欢呼——那是分到土地的平民在烧毁贵族纹章。

“现在赶回去,还能看见卡雷尔最后的表演。”炎思衡甩去剑上血珠,突然抛来水囊,“喝两口,接下来的路还长。”

易斯顿接过水囊,不知为何,虽然两人从未见过面,但这个时候却有种神奇的熟悉感。他仰头灌下辛辣的液体,突然希望这是杯毒酒。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烟尘时,幸存的杜伊夫根士兵正排队交出兵器。他们惊愕地发现,北明人真的在分发黑面包和伤药——虽然掺了沙砾的面包硌牙,虽然药汤苦得舌根发麻,但比起卡雷尔赏赐的镀金断头饭,这才是活人该吃的东西。

张儁乂蹲在焦黑的床弩旁,捡起地上的匕首。听到身后脚步声,头也不回地甩出句话:“大人,那个千夫长的红宝石刀柄可得归我,这两天装咳嗽装得都快萎了。”

“你倒是会挑。”炎思衡踢了踢脚边昏迷的贵族骑士,露出对方铠甲内衬的丝绸手帕——上面绣着卡雷尔宠姬的名字,“传令全军,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三个小时后向尼奥城进发。”

“明白,大人!”张儁乂笑着把匕首揣进怀里,突然压低声音,“那家伙怎么处理?”他用头示意了远处正在被军医包扎的易斯顿。

少年总旗望向残破的尼奥城墙:“他只是奉命行事的军人罢了。况且总得有人帮我了解一下杜伊夫根的真实情况吧。毕竟这些平民都不识字,战争结束后,还需有人协助我们管理这片土地”

风卷着灰烬掠过战场,将杜伊夫根王旗最后的残片埋入焦土。而在百里外的尼奥城头,卡雷尔正抱着祖传金冠缩在墙角——他至死都不会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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