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玄幻 > 铁火权舆 > 第69章 反叛(十二)

铁火权舆 第69章 反叛(十二)

作者:爱吃牛排的亚伦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9 13:34:25

晨雾被炮火撕碎的刹那,维伦诺斯城头的瓦拉克舔着干裂的嘴唇,眼底映出城下如蝼蚁般溃散的北明军阵。他脚下踩着一杆折断的飞龙旗,旗面上还沾着半截焦黑的手指——那是今早被床弩射穿的游骑兵留下的。

“妈的,什么狗屁战神?”瓦拉克一脚碾碎旗角金线绣的“炎”字,镶银肩甲撞得城墙火星四溅。远处烟尘中,北明士兵正丢盔弃甲地逃窜,几架云梯歪斜地插在护城河的沥青里,被毒液腐蚀得滋滋冒烟。他抓起传令兵的领口,酒气混着腐肉味喷在对方惨白的脸上:“都是被那群蠢货吹出来的!赶紧告诉霍森将军,炎思衡的八千杂鱼连城门漆皮都没蹭破!要是能再调几百桶火油来,我能把北明崽子的骨头炼成灯油!”

……

山坳深处阴风呼啸,岩缝里渗出的泉水在炎思衡玄甲上凝成冰珠。他背靠断崖扯开渗血的绷带,腐肉混着草药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雷鸟铳的铳管烫得能烙熟麦饼,掌心皮肉黏在金属纹路上发出“嗤”的轻响。五千残兵正在焦土坑里打滚——这是第三批冒充援军的“影子部队”,他们用刀背刮下铠甲上的北明徽记,将战死同袍的血痂抹在肩甲充作旧伤。

“第七次佯攻,又折了近四百兄弟。”张文远将染红的战报拍在岩壁上,碎石簌簌滚落。他左臂缠着的纱布渗出黄褐色脓血,那是三天前被熔铜箭镞贯穿的伤口。“瓦拉克把圣洛教堂十二口铜钟全熔了,箭雨比蝗虫还密。”他说着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蜂窝般的箭孔——每处伤痕都嵌着半截扭曲的青铜,“有个新兵蛋子举盾慢了半拍,脑浆溅了我满脸……”

炎思衡的指尖划过沙盘上三道焦黑的沟壑,昨晚突袭时,有个跛脚少年斥候被铁蒺藜扎穿脚掌的场景仍在眼前晃动——孩子拖着肠穿肚烂的战马爬行二十米,用豁口的牙齿咬燃引信前,还冲他咧嘴笑了笑,沙盘边缘突然裂开,炎思衡猛然伸手,青筋暴起的手掌死死扣住坠落的城墙模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将军,伤药。”一名独眼老兵捧着半碗墨绿药膏挤过来,缺了无名指的右手微微发抖。炎思衡摆摆手,将最后半壶苦丁茶浇在滚烫的铳管上。青烟裹着焦香腾起,他扯下里衣布条缠住伤口,暗红血渍在月白绸缎上晕开,恰似王元瑛在青莲寺为他祈福时点的朱砂。

……

维伦诺斯城头,瓦拉克抓着青铜窥筒的手青筋暴起。连续七天佯攻,他早已看穿炎思衡的疲兵之计——直到此刻。镜片里,东南方粮仓腾起的火光中,竟有秘银甲的反光若隐若现!那是炎思衡麾下的士兵才会穿戴的铠甲。

“秘银甲……”瓦拉克的喉结上下滚动。三日前截获的密报突然浮现在脑海:北岛送来最后一批补给,除了粮草还有很多火药弹药。他猛然转身踹翻沙盘,破碎的城防模型里滚出半块带血的腰牌——正是今晨阵斩的北明斥候身上搜出的,上面刻着“北岛军械府”的印记。

“传令官!”他一把揪住副将的领口,“三天前炎军灶台数量翻倍,今天又出现秘银甲,说明什么?”不待回答便自问自答:“他们在等援军!现在援军到了,他们一定会放松警惕,这个时候一战可定!炎思衡的人头今天,我们必能拿下!”

副将刚要劝阻,瓦拉克已抽出佩剑劈断旗杆:“炎思衡在唱空城计!传令四万重骑即刻出城,老子要亲手剁了他的帅旗,把他的骨头钉在城门上!”

可亲兵慌忙按住他拔剑的手:“霍森将军严令死守……”

“守个屁!”瓦拉克的佩剑劈碎沙盘,维伦诺斯的模型在剑锋下裂成两半,“霍森老糊涂了!要是能这个时候击溃炎思衡的主力,安纳托利亚唾手可得!”他抓起鞍袋里风干的耳朵——那是上周斩杀的游骑兵百夫长的遗物,“全军出城!我要用炎思衡的头骨盛酒!”

……

夜色浓如泼墨,炎思衡猛然惊醒,掌心雷鸟铳的扳机已被冷汗浸透。传令兵几乎是滚进营帐的,锁子甲上插着的箭矢随着动作晃出残影:“瓦拉克四万大军出城了!前锋已过绿林地!”

沙盘被掀翻的刹那,张文远用手堪堪接住滚落的维伦诺斯模型。“大人,来不及转移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要是在平原和瓦拉克决战,九死一生啊。”

帐外突然炸开一团绿火,那是斥候用命换来的信号——瓦拉克的前锋已撕开东侧防线。炎思衡抓起玄铁面甲扣在脸上,血腥味透过呼吸孔钻入肺叶:“火炮推到乱石滩,雷鸟铳队垫后。告诉兄弟们……”他顿了顿,扯下颈间褪色的平安符扔进火盆,“北明的老兵,该教教这群贵族崽什么叫打仗了。”

虽然仓促,但炎思衡麾下的士兵依旧保留着良好的素质。战前,炎思衡做了最后的动员,他反手将拔出佩剑,左手提着雷鸟铳。玄铁面甲扣下时,五千残兵已列成楔形阵。瘸腿的号手把断刃插进岩缝,单脚踩出《破阵令》的鼓点;独臂弩手用牙咬着弓弦上箭,断腕处绑着的火药引线在风中飘摇。远处炊烟袅袅升起——那是北岛送来的最后一批补给,每个粮袋里除了粮食和弹药,还塞着荀文若亲笔写的血书:“北岛安好,待君凯旋。”

“弟兄们看好了!”炎思衡突然扯开胸甲,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旧疤。那是自从参军以来留下的各种伤。“瓦拉克以为逮住条病狼……”他抓起把混着血块的焦土拍在脸上,“今儿就让他尝尝,饿狼的牙有多利!”

“吼——!”

五千嘶吼汇成雷暴。断指士兵用牙咬开酒囊,劣酒浇在卷刃的刀锋上;满脸烫伤的火铳手将最后三发子弹含在嘴里,弹头刻着妻儿的名字。

残月被浓烟啃噬成血牙,无名平原在铁蹄下震颤。瓦拉克抹去了护额上的脑浆,看着远处龟裂的玄武岩阵地上飘摇的北明残旗,忽然想起尼奥斗兽场里那只瘸腿老狼——再锋利的獠牙,也咬不穿精钢囚笼。

“碾碎这群蝼蚁!”弯月剑劈开浓雾,四万具装铁骑化作吞噬天地的黑潮。前锋三千死士竟未配马鞍,这些被霍森堡强征的农夫脚踝拴着铁链,布满冻疮的手指死死攥着锈迹斑斑的草叉。他们的妻儿正锁在军营地窖,冲锋号就是催命符——用血肉之躯消耗雷鸟铳弹药,本就是这群“沙袋”存在的全部意义。

炎思衡玄铁护腕重重砸在炮架上:“放!”嘶吼瞬间被二十门新式火炮的咆哮撕碎。改良后的火炮炮管迸出十米火舌,八百颗霰弹在空中绽开死亡铁莲,首波重骑连同锁子甲化作漫天血雨。三匹战马的头颅被齐颈削飞,无头马身仍载着骑士冲出二十步才轰然栽倒。

“换破甲弹!他妈的给老子动起来!”第一旅团的旗本张文远赤目欲裂,开始亲自操作火炮,他飞起一脚踹开卡壳的炮闩。滚烫的铜制弹壳在掌心烙出焦香,右翼骤然响起的惨叫让他浑身血液凝固——瓦拉克的赤蝎亲卫竟从侧翼中杀出,玄铁弯刀精准抹过火铳手的咽喉。

血雾中,独臂老卒王铁山咬开引信,布满烫疤的残臂死死箍住两个杜伊夫根骑兵:“崽种们,尝尝爷爷的轰天雷!”冲天火光撕开黎明,三米内的砂砾瞬间琉璃化,敌我残肢在气浪中编织成猩红罗网。

当晨光刺破硝烟,北明军阵已退至乱石滩尽头。炎思衡的龙纹肩甲被狼牙锤砸出蛛网裂痕,胫甲缝隙不断渗出黑血,每一步都在赭色岩石上印出黏稠的脚印。望着再度翻涌而来的铁甲狂潮,他忽然记起尼奥城墙下那个牧羊少年——孩子被长矛钉在焦土上时,还在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那个歪扭的飞龙图腾。

“火炮营还剩几发炮弹?”

“七发破甲弹,三发燃烧弹。”

“够响个痛快了。”炎思衡扯下破碎的披风,将牧羊娃送的骨哨咬在齿间,“列阵!让这群杂碎听听,什么是龙吟!”

……

血色月光浸透达尔塔的街巷,青铜城门在攻城锤的撞击下发出垂死的呻吟。当寇恂的重骑踏碎最后一道栅栏时,整座城池突然沸腾——不是战鼓,而是万千陶罐瓦盆的敲击声。饥民们从地窖、茅屋甚至粪坑里钻出来,握着菜刀和草叉的胳膊瘦如枯枝,眼底却燃着鬼火般的幽光。

“霍森在地宫!”瘸腿的面包匠一瘸一拐冲在队伍最前,他背上用麻绳捆着饿死的妻子,腐尸的指尖随奔跑的节奏一下下戳着他后颈。人群撞开军械库铁门时,有个妇人突然瘫坐在地——她怀中的婴孩尸体被踩成肉泥,却仍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那是霍森亲卫上周从她手中抢走的。

地宫深处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霍森疯狂捶打着铸铁机关,指甲翻卷也浑然不觉。本该引爆全城的硝化火药,此刻正从管道裂缝中漏出黑色砂砾——钱克底三天前伪装成运粮队混入时,用海沙悄悄掉了包。砂粒摩挲的沙沙声里,突然混入铁靴踏地的回响。

“大人想去哪儿?”三个黑影堵住逃生密道。领头的疤脸老兵铠甲上凝着紫黑血痂,那是一个月前镇压暴动时,被他亲手割喉的十二岁少女的血。“您还记得茉莉吗?”老兵剑尖挑开霍森的锦袍,露出他腰间的翡翠挂坠——坠子里嵌着的正是一缕淡金色头发,“她断气前还在问,为什么父亲要听霍森大人的话……”

霍森的镶金匕首刚出鞘半寸,就被右侧的独臂士兵拧断腕骨。骨骼碎裂的脆响中,左侧的驼背厨师突然掏出个陶罐——里面泡着六只婴儿手掌,都是被霍森的“粮税队”剁下来震慑饥民的。“这些娃娃的魂灵,等着跟大人叙旧呢。”厨师咧开缺牙的嘴,将腐臭的液体泼在霍森脸上。

当霍森被锁链捆成的“人粽”被拖上街道时,满城响起了野兽般的嚎叫。卖花女将绣鞋砸向霍森,鞋尖钢钉在他额头划出血沟——那是她丈夫被处决前,偷偷给她防身的最后礼物。瘫坐路边的瞎眼老妇摸索着爬来,用豁口的陶片生生剜下霍森一块腿肉,她孙儿的断指还挂在陶片边缘。

“看看你的丰功伟绩!”寇恂用马鞭挑起一具挂在肉铺铁钩上的干尸。那是个被做成腊肉的少年,胸腔里塞着霍森颁布的《焦土令》卷轴。围观的平民们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接着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们在尸堆里翻出了自己的儿女、父母、爱人。

瘸腿面包匠突然夺过士兵的火把,捅进霍森因惨叫张开的嘴。焦糊味腾起的瞬间,无数火把从人群里掷出,将暴君裹成燃烧的火球。火焰舔舐着青铜城徽上的双头狮鹫,将这座吃人的城池照得宛如白昼。在最后的惨叫声中,不知谁唱起了杜伊夫根古老的民谣,那是母亲们哄睡婴儿时哼的调子,此刻却成了暴政的葬歌。

……

平原上,炎思衡的帅旗轰然折断。瓦拉克的剑锋已触及炎思衡防线最后的咽喉,却突然被冲天而起的号角声震偏三寸——地平线上,盖延的援军如银龙破晓。

地平线尽头腾起的烟尘让瓦拉克嗤笑出声。他勒住战马,精钢面甲下的双眼眯成缝:“炎思衡就这点援兵?”透过青铜窥筒,盖延的部队清一色玄铁步人甲,制式的铁盾在夕阳下连成黑色浪潮——正是北明皇家陆军标志性的重步兵方阵。

“拿锄头的也敢来送死?”瓦拉克挥剑劈断探马的头盔缨穗,“派两队轻骑去踩了这群铁乌龟!”

盖延立在四层牛皮盾垒成的指挥台上,看着三千叛军轻骑卷尘而来,手中令旗稳如磐石。直到敌骑冲入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时,他才猛然挥动令旗:“起槊!”

前排三千重步兵轰然下蹲,三米长的破甲槊从盾墙缝隙斜刺而出,寒光凛冽的槊尖瞬间织成死亡荆棘。后排弓弩手齐射的箭雨恰到好处地落在敌骑冲锋路径上,受惊的战马人立而起,将骑兵甩向钢铁丛林——惨叫声中,冲锋阵型已乱作一团。

“变阵!”盖延第二面令旗劈下。中军突然裂开通道,二十门蒙着帆布的重型武器被推出,赫然是北明新研发的火炮。随着引信点燃,裹着铁蒺藜的开花弹在空中炸成火云,将后续骑兵连人带马钉死在地。

炎思衡的雷鸟铳卡壳在第七发。他抡起滚烫的铳管砸碎面前敌兵的锁骨,腥血溅进眼眶的刹那,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北明军号——三短一长,是皇家陆军总攻的信号。

“龟甲阵!龟甲阵!”瓦拉克的亲卫队长突然嘶吼。但为时已晚,盖延的重步兵如潮水漫过平原,他们五人一组的战阵堪称移动堡垒:前排巨盾砸地,中排长槊突刺,后排劲弩点杀漏网之鱼。

炎思衡吐出口中的血水,反手劈断瓦拉克的马腿。在对方坠地的瞬间,他扯下破碎的玄铁面甲,露出被血污覆盖的面容:“看看你身后!霍森的丧钟响了!”

瓦拉克艰难转头,瞳孔骤然收缩——他派去的轻骑正在北明火炮的轰鸣中血肉横飞,而皇家陆军的重步兵已经完成合围。这些沉默的杀戮机器正用制式战斧劈开溃兵阵型,动作整齐得令人胆寒。

“北明……这就是北明的实力吗……”瓦拉克的双眼映出漫天箭雨,最后的遗言被雷鸟铳的轰鸣打断。铅弹穿过精钢面甲的窥孔时,他恍惚看到童年待过的铁匠铺——父亲也是这样精准地锤打烧红的剑胚。

盖延踩着满地残甲走来,从贴胸口袋掏出个青缎锦囊:“王姑娘托我带给你。”染血的锦囊上,金线绣的药杵纹样微微发亮——正是青莲寺药师佛前的供品样式。

炎思衡手指微颤,沾着血污的平安符从锦囊滑落。符纸边缘还粘着半片干枯的桂花,那是王元瑛跪破膝盖抄经时,从佛前供桌上偷偷藏下的。他将平安符按在胸口破损的护心镜上,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在他们身后,幸存的将士正用敌军残甲拼凑新的帅旗。当最后一枚带血的铆钉嵌入旗杆时,夕阳恰好刺破血云,将飞龙纹章镀成金色。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