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火权舆 第11章 代号“大陆”

北明从立国开始，开国之君刘潜就定下了三权分立的国策。皇帝享有行政权和军权；议会享有立法权，同时对提出的议案享有决定权和否决权；法院则享有司法权、审判权。

议会在北明刚建国时，其实还不称为议会而是被称作元老院。元老院的成员只能由被册封的贵族担任。随着国家的扩张，贵族分封逐年增多，元老院的成员也在增加，随之增长的还有元老院的权力，甚至他们的舆论能够影响皇帝的决策，有架空皇帝的趋势。

因此当北明第三任皇帝刘轩继位时，议会的权力已经大到可以威胁、甚至逼迫皇帝改变已经定下的决策。面对着元老院的“咄咄逼人”，刘轩开始着手反击。由于元老院的一家独大，贵族们也变得忘乎所以，在民间为所欲为，特别是排挤地方的寒门人才以及有地位有实力却没有贵族身份的百姓。元老院的所作所为等于是切断了普通民众上升的道路，这引起了北明百姓的强烈不满。（贵族们的行为时至今日依旧影响着北明政局，参众两院的矛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结下的。）

贵族们的骄奢淫逸和各种特权引起了百姓们强烈反抗，百姓纷纷上街游行抗议，严重的地方甚至发生了民变。结合这样的契机，刘轩下手对元老院展开整顿，将元老议会的权力逐步收回。

刘轩首先将元老议会一分为二，分成参议院和众议院并规定：

1.参众两院的人数席位：参议院拥有席位300个，众议院拥有席位500个，并只有通过选举才能成为两院议员，选举每五年一次；

2.规定两院参选的身份：参议院为贵族院，只有拥有贵族身份才能竞选参议员，不可竞选众议员。同理众议院为平民院，只有平民身份才可竞选众议员；

3.只有两院共同审议通过的法案才能实施，而且两院有互相驳回对方法案的权力。

刘轩此番举措：一来缓解早前元老院对皇权的威胁，结束了元老院一家独大的情况；二来让参众两院互相制衡，自己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可这样也会产生部分弊端，参众两院的矛盾导致了行政效率的低下。有的时候，参众两院会甚至会为了一个鸡毛蒜皮的法案，吵来吵去，互相驳回，直到两院议长出面协调，相互妥协为止。因此参众两院的议长就被赋予了很重的责任，他们需要有良好的调解能力，能安抚两边议员的情绪，使法案能顺利通过。

……

轰——！

蒸汽自鸣钟的第九下轰鸣，如同巨兽濒死的咆哮，狠狠撞在军部会议厅冰冷的玄武岩墙壁上。水晶吊灯被震得疯狂摇曳，无数棱光碎片在作战地图上切割、跳跃，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铅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权力的腥气。

炎思衡挺直脊背，军靴后跟死死钉在地上，却无法抑制后颈传来的针刺感——那是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游骑兵本能，在疯狂预警！

他盯着沙盘上星罗棋布的铜制战舰模型，眼前却闪过两天前在帝都港口看到的真实景象：那些新式的艨艟巨舰统一换上了新式火炮，巨大的炮口如同深渊巨口，分明是蛰伏的远古凶兽！

“又要开战？！”

参议院议长王朗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的手指重重划过羊皮地图上“圣洛邦联”那片墨迹。

“参议院上次驳回军费追加提案的文书，墨迹未干！抚恤金的窟窿还像无底洞一样张着嘴！前线将士的尸骨未寒，军部又要再开站端吗？！”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窗外，蒸汽列车的汽笛声撕破长空，尖锐刺耳，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疯狂拉响警报。

“众议院对战争债券的发行，抵触极大！” 烟盒“咔嗒”一声弹开，萧平点燃烟卷，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眼神如刀：“寇署长搞的土地公有、专营专卖，虽然暂时稳住了钱袋子，却把那些掌控众议院的大地主、大商人得罪了个干净！他们现在，恨不得把军部生吞活剥！再要钱？难如登天！” 。

“砰！”

一直沉默如岩石的姜卫，骤然起身！玄铁护腕狠狠砸在巨大的沙盘边缘，火星四溅！这位军部大司马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雪原暴熊，眼中爆射出择人而噬的幽绿凶光：

“钱？！众议院的肥肉被动了就哭爹喊娘？” 他粗粝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戳向沙盘中央那片代表“圣洛邦联”的岛屿模型！

“诸位大人，莫非忘了三年前的奇耻大辱？！”

他的声音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圣洛邦联！趁我北明与大金发生冲突，铁矿石吃紧，坐地起价！硬生生从我们身上，活剐了整整三十亿两白银！三十亿啊！”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最终钉在脸色难看的寇循身上，“寇署长，这笔账，你的账本上，是用血写的吧？！”

水晶吊灯骤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炎思衡后颈的刺痛感瞬间加剧，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危险！极致的危险感骤然降临！

“陛下。”

一直温润如水的诸葛怀，此刻也摘下了眼镜。他温润的眸光扫过众人，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洞穿迷雾的力量：“前天，总理府截获密报。圣洛邦联的特使，此刻就在长安京！与帝国兵部高层密谈。”

他抬起手掌，掌心一团氤氲雾气骤然升腾，瞬间在会议桌上空凝聚、变幻！

嗡——！

雾气翻滚，光芒流转，一艘前所未见的舰船的投影，悬浮在众人眼前！流线型的狰狞舰体，前所未见的双联装巨炮炮塔，天生就带有毁灭性的压迫感！

“这是圣洛最新一级战列舰，‘无畏者’级的核心设计图。” 诸葛怀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而帝国，似乎对此……非常感兴趣。虽然只是设计图，并没有实际建造，但交易，已在密谈中。”

嘶——！

死寂！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

“咔嚓！”

董初宰面前的青玉茶盏，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诸葛大人！” 董初宰的声音比那寒冰更冷，蛇瞳般的眸子闪烁着惊怒和阴毒，“总理府的手，什么时候伸得这么长了？连帝国兵部的密谈都能探知？还是说……”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毒蛇般的目光转向刘昂，“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扰乱军国大计？！”

“咻——！”

炎思衡脚踝骤然一紧！荀休若缠绕其上的怀表链瞬间绷直如钢丝，冰冷刺骨！一股狂暴、凝练到极致的杀气，如同无形的冰风暴，以荀休若为中心骤然爆发，狠狠撞向董初宰的寒冰劲气！空气中响起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冰晶碎裂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几乎要迸出实质的火星！

无形的交锋，凶险更胜真刀真枪！

“寇署长，你怎么看？” 刘昂低沉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所有暗流。

寇循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飞快地众人脸上扫过，精光闪烁：“圣洛邦联去年发行了天量战争债券。”

他翻开一本厚重的羊皮账簿，手指点在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数字上，“有超过七成，被帝国几家最大的银行秘密吃进！如果我们能彻底击败圣洛邦联……” 他的声音带有一种毒蛇吐信般的诱惑，“不仅圣洛将窒息而亡，帝国投进去的巨资，也将血本无归！此乃……一石二鸟！”

“咳！” 董初宰猛地咳嗽，试图再次凝聚寒冰劲气干扰。

然而——

“嗒。”

诸葛怀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在乌木桌面上叩击了一下。

轰！

董初宰面前烛台上的三根巨型蜡烛，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炽热的气浪瞬间将蔓延的冰霜和董初宰凝聚的寒气蒸发殆尽！浓烈刺鼻的蜡油味弥漫开来！

刘昂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而冰冷的弧度，仿佛欣赏了一场精彩的困兽之斗。他指尖在沙盘边缘那道裂痕上轻轻一划，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姜卫，继续。”

“是，陛下！”

姜卫转过身，刀疤脸上每一道狰狞的褶皱都充满了毁灭的意志，他的声音如同万千战鼓同时擂响，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

“奉陛下旨意！经军部参谋处历时两年谋划，推演三百余次！代号‘大陆’的终极战略——正式启动！！”

“目标就是要彻底摧毁圣洛邦联！将这条盘踞在我们侧翼的毒龙，连根拔起，挫骨扬灰！将其国土，尽数并入北明版图！”

“此役，皇家海军第一、第二主力舰队将倾巢而出！皇家陆军第20、23、25军，及皇家游骑兵——八个整编师团！” 姜卫的声音拔高到极致，“将担任此次作战任务，直插圣洛心脏！！”

“此役，由陆军20军军长，贾复中将，全权指挥！”

轰——！！！

姜卫的话语，如同亿万道九天惊雷，在炎思衡的脑海深处疯狂炸裂！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陛下！” 王朗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嘶哑，“此计……此计太过行险！跨海补给线漫长脆弱，圣洛经营多年，岸防坚固，更有帝国虎视眈眈……”

“行险？” 姜卫打断，“参议长大人，打仗哪有不险？！清海河不险吗？舒州城头不险吗？我们游骑兵凿穿敌阵时，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但赢了！现在，就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用圣洛的尸骨，铸就我北明万世不移的霸业根基！”

他猛地转头，灼热的目光再次锁定炎思衡，“炎总旗！游骑兵第一师，乃百战精锐！新式速射火枪月底前必全部列装！此战破敌锋锐，撕裂滩头，非你莫属！告诉本帅，游骑兵的刀，还利吗？！”

“锵！”

炎思衡猛然起身，军靴后跟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那只染血的手紧握成拳，举至眉际：

“游骑兵第一师！锋刃所指，有死无生！定不辱命！”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好！” 刘昂霍然起身，玄色大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旌旗！

“寇循！新式火枪的列装，不得延误！王朗！三天后参议院特别会议，朕要看到‘大陆’计划的军费授权！萧平！众议院的杂音，朕不管你怎么做，月底前必须压下去！”

他的佩剑带着帝王的无上威严，猛地扫过沙盘——

“咔嚓！”

象征杜伊夫根的精致模型应声裂成两半！内部的微型齿轮、连杆结构暴露无遗——这绝非临时道具，而是早已精心准备、谋划已久的战争机器的冰冷核心！

“散会！”

沉重的紫檀木门轰然洞开，裹挟着咸腥味的海风狂涌而入。

炎思衡随着人流走出，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荀休若斜倚着冰冷的墙壁，指尖灵巧地拨弄着怀表。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嘶鸣，却带着冰冷的预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思衡，好好活着。我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瞳孔中幽光闪烁，看向走廊尽头窗外那片停泊着战舰的码头，“这场‘大陆’盛宴，最终能撕开血口的尖刀，还得是你们这些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要流的血……恐怕会淹没整片平静海。”

炎思衡点了点头，大步走出军部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大门。

战争的巨兽，已然苏醒。平静海的血浪，即将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