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龙神决 第248章 混沌之门

龙牙号主舰，医疗室内。

龙渊躺在特制的维生舱中，周身浸泡在富含生命精华与龙气的淡金色液体里。他体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崩裂的龙鳞、被能量灼烧的焦痕、以及强行催动《九转逆神诀》第四转带来的经脉反噬之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但内在的损耗，远非维生舱所能迅速弥补。本源燃烧带来的空虚感，如同一个黑洞，持续吞噬着他的力量与意识。苍玄残魂也因过度消耗而陷入了沉寂，只在识海深处留下一点微弱的魂火，证明着其存在。

昏迷中，龙渊的灵魂并未得到安宁。

他仿佛再次坠入了那片燃烧的星空。

眼前是不断放大的、支离破碎的母星。金属大地在爆炸中翻卷、融化，如同 wounded 巨兽流出的熔岩血液。无数机械龙族在无声的哀嚎中化为宇宙的尘埃，它们眼中最后闪烁的，是解脱，亦或是永恒的不甘？

冰魄那决绝的呐喊“为了龙皇！为了家园！！！”与战舰自爆的炽烈光芒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曲悲怆的终焉挽歌，反复冲击着他的神魂。

还有冥灯……那通过无数机械单元共振出的、冰冷而癫狂的声音，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缠绕不去。

“陈旧而迂腐的血肉之躯，注定要被更完美、更永恒的存在所取代！”

“而你，龙皇转世，将是点亮这最终进化之路的……最璀璨的火炬！”

画面猛地一转，不再是眼前的毁灭，而是更深沉、更久远的记忆碎片——是苍玄曾零碎透露过的，上古时期龙族被屠杀的景象！无尽的龙尸堆积如山，金色的龙血染红了神域的土地，巨大的龙骨被铸造成宫殿的基座与神兵的素材……而那高高在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模糊身影，与冥灯那疯狂而敬畏的语气隐隐重合……

“昊天……”龙渊在昏迷中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沙哑而充满恨意的低吼。

就在这时，一股清凉却异常坚韧的能量，缓缓注入他的体内。这能量并非纯粹的生命精华，其核心带着一种独特的机械精密感，外层却包裹着温和的、与他同源的龙气，巧妙地抚平着他狂暴的力量乱流，修补着那些细微的经脉裂痕。

龙渊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灵儿那双盛满担忧与疲惫的异色瞳眸。一只眼是原本的清澈，另一只则是机械特有的、泛着淡蓝微光的晶体结构。她的左臂依旧是空荡荡的，断口处闪烁着临时抑制能量的符文，右臂的机械手指正轻轻按在他的额头，那股舒缓的能量正是由此传来。

“你醒了？”灵儿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但努力维持着平静，“别乱动，你的身体透支太严重了。苍玄前辈也陷入了沉睡，需要时间恢复。”

龙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她空荡的左肩和身上其他几处明显的、未来得及完全修复的破损痕迹。冰魄最后的身影和战舰爆炸的光芒再次闪过脑海，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甚至超过了**的创伤。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舰队……损失如何？冰魄她……”

灵儿沉默了一下，眼中的数据流短暂加速，似乎在不忍回忆那份残酷的统计结果。她垂下眼睑，声音低沉：“龙牙号主力战舰战损超过六成，随行护卫舰损失更大……冰魄她……没能回来。她的座舰能量反应，最终消失在了屏障爆炸的核心区域，没有逃生舱信号。”

尽管早已料到，但亲耳证实，依旧让龙渊闭上了眼睛，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指挥室内，幸存下来的将士们即便隔着医疗室的墙壁，他仿佛也能感受到那弥漫的悲伤与压抑的沉默。那些都是曾随他南征北战、从下界一路杀上神域的兄弟，如今却永远葬身在了那片冰冷的星空，连遗体都无法找回。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掩护他，为了那一线渺茫的机会。

沉重的负罪感与滔天的怒火在他胸腔内疯狂交织、冲撞。

良久，他再次睁开眼，金色的龙瞳深处，所有的痛苦与脆弱已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坚定。

“冥灯呢？”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母星彻底毁灭，爆炸能量级别达到了超新星标准。星门结构大部分崩塌，但……”灵儿调出了一段模糊的影像，是主舰探测器在最后时刻捕捉到的画面，“在最终爆炸前，星门核心发生了异常的空间畸变，形成了一个极短暂的微型奇点。有未知的高能量反应在奇点消失前遁走，无法确定是否是冥灯的意志核心逃脱。目前判定其为……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龙渊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弧度，“那就是还没死透。”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维生舱的液体一阵晃动。灵儿连忙伸手想扶，却被他轻轻挡开。

“我没事。”龙渊深吸一口气，体内虽然空虚，但《九转逆神诀》的基础仍在自行运转，吸纳着维生能量，一股新生的力量正在虚弱的根基下悄然滋生。他看向医疗室外的主舰指挥大厅方向，目光锐利如刀，“我们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

灵儿眼中数据流闪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汇报：“舰队残部已完成初步整合，重伤员已转移至备用医疗舱。根据您昏迷前的指令，我们已远离母星星域，正在向星图标注的下一个坐标——‘混沌之眼’进行跃迁前巡航。但是……”

她顿了顿，调出了星图界面，那个代表着“混沌之眼”的坐标周围，是一片巨大的、不断翻涌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星云，探测器无法穿透其万分之一的区域。

“混沌之眼区域的能量读数极度异常，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常规跃迁几乎不可能。而且，天枢临死前的狂言……‘你们根本不知道混沌里有什么！’这很可能不是单纯的恐吓。我们缺乏任何关于那里的有效情报，冒然接近，风险系数无法估量。”

龙渊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星云上。体内，那沉寂的苍玄残魂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古老深邃的悸动，仿佛是游子感受到了故乡的呼唤，又像是战士嗅到了最终战场的硝烟。

那里，是玄夜（昊天）最终前往的地方。

那里，是冥灯疯狂计划想要接引力量的地方。

那里，也是苍玄隐约指引、可能藏着龙皇完整传承或最终答案的地方。

未知，往往意味着极致的危险。

但有时，也蕴含着唯一的生机和最终的答案。

“风险？”龙渊低声自语，龙瞳中倒映着那片混沌的黑暗，仿佛要将它看穿，“我们从刑场杀出，一路踏血而行，何时不在风险之中？冥灯未死，昊天仍在，混沌之眼就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或者……是他们力量的源头。”

他猛地完全站起身，维生液从他精悍而布满伤痕的身体上滑落。虽然气息仍有些不稳，但那股睥睨天下的霸烈气势已重新回归，甚至因磨砺而更显深沉迫人。

“我们没有退路，也不会后退。”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医疗室内回荡，也通过灵儿的内部频道，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幸存将士的耳中，“冰魄和无数弟兄的血不能白流，母星的毁灭之仇必须清算！冥灯想逃，昊天想藏，那我就追进去，把他们，连同他们背后所有的阴谋与黑暗，连根拔起，彻底碾碎！”

他看向灵儿，目光落在她空荡的左肩和疲惫的脸庞上时，柔和了一瞬，但随即被更深的决意覆盖：“灵儿，还能撑住吗？我们需要找到进入混沌之眼的方法。”

灵儿迎着他的目光，右眼的机械蓝光坚定地闪烁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点头：“能源核心受损37%，机械躯体完整度62%，但计算核心完好。我会立刻整合所有探测数据，分析混沌之眼外围的能量韵律和空间褶皱规律。冰魄……她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我不会浪费。”

她立刻转身，走向指挥台，仅存的右臂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大量的数据流再次如瀑布般在她眼中倾泻而下。

龙渊亦步出医疗舱，早有士兵捧着备用的战甲沉默等候。他挥手示意不用，径直走向舰桥主视野窗，凝视着远方那片越来越近、仿佛亘古永暗的混沌星云。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并非单纯的毁灭性能量，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混乱、仿佛万物归墟、一切法则在此都失去意义的虚无与混沌。寻常神灵在此，恐怕连维持自身形态稳定都难以做到。

舰队的速度逐渐减缓，最终完全停在了混沌之眼外围那翻涌的能量乱流之前。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界限之外，是已知的星空；界限之内，是吞噬一切的未知。

所有的探测器信号在触及那片黑暗时，都如同石沉大海，甚至有些直接被混乱的能量撕碎、同化。

“怎么样？”龙渊沉声问道。

灵儿眉头紧锁：“能量乱流强度超乎想象，而且毫无规律可言。空间褶皱的变换频率极高，以舰队现有的能量级别和结构强度，强行突入的后果……大概率是瞬间解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一条相对稳定的‘路径’。”灵儿眼中数据疯狂流动，“或者……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坐标’指引方向。就像风暴眼中的平静区域，混沌之中，或许也存在某种内在的‘秩序’。”

坐标？

龙渊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内视己身。那七块已融合的龙皇本源碎片（左爪骨、脊椎骨、右爪骨、龙角、心脏残片、逆鳞、右腿骨）在他体内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当他的意念集中在这些本源碎片上时，一种奇异的、微弱的牵引感，仿佛遥远的共鸣，隐隐从前方那片无尽的混沌深处传来。

与此同时，他额头上那根新生的、可以操控雷电的龙角，也自发地萦绕起一丝丝细微的混沌电弧，与外界的气息隐隐交相呼应。

苍玄残魂那微弱的悸动，也似乎清晰了一丝。

龙渊猛地抬头，龙瞳中金光大盛。

“或许……我们不需要寻找路径。”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明悟，“我们本身，就是最好的坐标和钥匙。”

他一步步走向舰桥最前端，示意灵儿：“灵儿，将舰队所有能量，除了维持最基本护盾和生命系统外，全部导入我的位置。我会用我的本源之力，暂时在混沌乱流中，撑开一条通道！”

“龙渊！你的身体……”灵儿惊呼。

“这是命令！”龙渊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战神与龙皇的双重威严，“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快的选择！准备好！”

他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榨着体内刚刚恢复不多的力量，同时全力引动那七块龙皇本源碎片！

嗡——！

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芒，猛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金、赤、青、蓝、黄、白、黑……七种色彩代表着不同属性的龙皇本源之力，交织缠绕，形成一道粗壮的光柱，将他笼罩其中！

一股浩瀚、古老、至尊至强的龙威弥漫开来，甚至暂时驱散了舰桥内那令人不安的混沌压迫感。所有幸存将士都感到血脉深处传来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敬畏！

“苍玄前辈，助我！”龙渊在心中默念。

识海深处，那点微弱的魂火剧烈跳动了一下，倾尽最后一丝魂力，融入了那七彩光柱之中，使其变得更加凝练，带上了一抹穿越万古的沧桑道韵。

龙渊双手虚抬，仿佛托举着万钧重物，额角青筋暴起，将那凝聚了他此刻全部力量与意志的七彩光柱，狠狠地推向视野窗外那片翻涌的混沌黑暗！

“以吾龙皇之名，号令万古混沌——开！”

轰！！！

七彩光柱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又如同开天的巨斧，悍然撞入了混沌能量乱流之中！

预料中的剧烈冲突并未立刻发生。那混沌能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源却又更高等的力量震慑了一般，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七彩光柱所过之处，那狂暴混乱、足以撕裂星辰的能量乱流，竟然如同摩西分海般，向着两侧缓缓排开、退避！一条仅容一艘主舰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由七彩光芒勉强支撑住的临时通道，在无尽的黑暗混沌中，被硬生生地开辟了出来！

通道内部依旧能量肆虐，七彩光壁剧烈震颤着，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但其核心处确实短暂地形成了一条可供通行的路径！

而通道的尽头，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悸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

“通道打开了！稳定性极差，预计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灵儿第一时间计算出结果，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变调，但她没有丝毫犹豫，“所有单位注意！最大功率输出，维持通道能量供应！引擎启动，跟随龙皇陛下，全速前进！”

龙牙号主舰引擎发出过载的轰鸣，拖着残破的舰体，义无反顾地率先冲入了那条七彩通道。剩余的护卫舰紧随其后。

通道之外，是咆哮翻滚、足以瞬间湮灭它们的混沌能量。七彩光壁不断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

龙渊屹立在舰桥最前端，身体因为持续的巨大输出而微微颤抖，金色的血液再次从崩裂的伤口中渗出，但他眼神依旧冰冷坚定，如同磐石，双手稳稳地维持着能量输出，为舰队指引着方向。

他的龙瞳，死死地盯着通道尽头那片深邃的黑暗。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更清晰的召唤，来自血脉，来自灵魂深处。

在那里，他也感受到了更浓郁的危机，仿佛蛰伏着能吞噬一切的远古巨兽。

同时，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怎么也无法忽略的……熟悉的昊天气息，若隐若现。

天枢临死前的狂笑仿佛再次回荡在耳边。

“你们根本不知道混沌里有什么！”

龙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很快……就会知道了。”

舰队，如同挣扎在风暴中的一叶孤舟，向着混沌的最深处，也是最终的真相与战场，毅然前行。

那条由龙皇本源强行撑开的脆弱通道，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真正的未知冒险，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