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龙神决 第118章 渊门洞开

黑暗。粘稠如墨的黑暗。

龙渊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四肢像是被浸泡在万年寒冰里。混沌琉璃火在经脉中微弱流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刺骨的疼痛。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苍玄？他在识海中呼唤，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浮动——柳如霜突然出现的机械面孔、林枭扭曲的噬源神魔体、灵儿透明化蔓延的身体......最后是那道撕裂虚空的青铜巨手。龙渊猛地挣扎起来，混沌琉璃火在掌心爆燃，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

他正漂浮在一片幽蓝色的水域中，头顶看不到水面，脚下也触不到底。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水流中沉浮，像是被碾碎的星辰。最诡异的是，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出几缕银灰色的雾气，那是神罚之力被强行排出的迹象。

归墟之水......龙渊喃喃自语，想起苍玄最后的警告。传说中连通九界的混沌海，能够洗涤一切法则的归墟之水。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有灵儿的重量——空的！

混沌琉璃火骤然暴涨，龙渊在水中强行扭转身体。水流比想象中粘稠百倍，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凝固的琥珀中挣扎。就在他即将力竭时，远处突然闪过一抹赤金色。

那光芒微弱如萤火，却让龙渊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拼尽全力向光源游去，龙鳞在归墟之水的侵蚀下片片剥落，露出鲜血淋漓的皮肉。距离缩短到百丈时，他终于看清——灵儿悬浮在巨大的气泡中，赤金色长发如水草般飘散，透明化的身体正在缓慢恢复血色。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气泡外的景象：九条横贯天地的锁魂链从不同方向刺入气泡，每条锁链上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能量——赤红的凤凰真火、幽蓝的玄冥重水、银白的神罚雷霆......而灵儿的心口处，一条全新的锁链正在成形，链环上刻着诛邪历九千年的铭文。

灵儿！龙渊的吼声在水中化作一串气泡。他疯狂催动混沌琉璃火，却发现火焰一离开掌心就被归墟之水同化。右臂龙鳞已经全部脱落，指尖开始出现透明化迹象。

气泡中的少女似乎感应到什么，睫毛微微颤动。当她睁开眼时，龙渊如遭雷击——那双曾经澄澈的眸子，此刻左眼赤金如烈日，右眼却漆黑如永夜。

哥哥......灵儿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别过来......第九链在吞噬归墟......

话音未落，九条锁魂链同时绷直！气泡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归墟之水开始倒灌。龙渊眼睁睁看着灵儿的右眼彻底被黑暗吞噬，一条银灰色的锁链从她瞳孔中刺出，直奔自己眉心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斜刺里冲出，硬生生撞偏了锁链轨迹。龙渊这才注意到，水中还漂浮着另一个人——柳如霜。她的机械左臂已经齐肩断裂，右臂紧握着半截凤凰剑，脖颈处残留的锁链痕迹正在渗血。

蠢货！她的声音通过某种传音秘术直达龙渊耳中，第九链是昊天本体所化，碰触即会被神罚侵蚀！

不等龙渊回应，柳如霜突然挥剑斩向自己左胸。锋利的剑刃割开皮肉，露出里面跳动的机械心脏。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心脏表面镶嵌着块拇指大小的镜片——正是昊天镜的碎片！

看好了！她将凤凰剑刺入心脏，镜片顿时迸发出刺目强光，这是当年凤清歌留在剑里的最后讯息！

强光中浮现出模糊影像：年轻时的凤清歌跪在某个祭坛前，怀中抱着个婴儿。她将一枚赤红玉符塞进婴儿襁褓，而祭坛上刻着的正是葬龙渊的立体地图。影像最后定格在婴儿眉心——那里有个与灵儿一模一样的祖龙符文！

灵儿是......龙渊的思绪被突然加剧的水流打断。归墟之水形成巨大漩涡，将三人同时卷向深处。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柳如霜决绝的眼神——她将半截凤凰剑塞进他手中，然后义无反顾地扑向灵儿心口那条新生的锁链......

以我残魂，唤渊门开！

柳如霜的呐喊声中，她的机械心脏轰然炸裂。昊天镜碎片化作流光刺入锁魂链，九条锁链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归墟之水的漩涡中心，一道青铜巨门缓缓浮现——门扉上盘踞着九首巨龙浮雕，正是葬龙渊的真正入口！

龙渊在激流中拼命抓住灵儿的衣角。少女的身体此刻如同烫红的烙铁，左半边赤金耀眼，右半边漆黑如墨。当青铜巨门开启的瞬间，第九条锁魂链突然收缩，将两人狠狠甩向门内——

啊！！

龙渊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混沌琉璃火自动护体，在体表形成薄薄的光膜。他立刻翻身查看灵儿的情况，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他们站在一座悬浮的青铜平台上，下方是无底深渊，而头顶......是倒悬的九重锁魂链！

每一条锁魂链都贯穿着一具巨龙骸骨，从最外围的赤红凤凰火链，到最中央的纯黑龙皇链，九具骸骨呈放射状排列。而正对平台中央的，是一颗被九链贯穿仍在跳动的金色心脏——祖龙之心！

这就是......葬龙渊的真面目？龙渊的声音在空旷的渊底回荡。没有回应，只有锁链摩擦的咔咔声。他这才发现灵儿不在身边，平台上只有自己一人。

灵儿！柳如霜！龙渊的呼喊惊动了什么。头顶的锁魂链突然剧烈晃动，九具龙骸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眶中燃起不同颜色的火焰。最中央的黑龙皇骸骨缓缓张开巨口，吐出一团赤金光球。

光球落地化作人形——正是灵儿！但她此刻的状态极为诡异：左半身如常，右半身却呈现半透明状，皮肤下流动着银灰色的神罚之力。最骇人的是她心口处延伸出的锁链，正与头顶的黑龙皇链遥相呼应。

哥哥......灵儿的左眼流下血泪，快走......昊天要来了......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黑龙皇骸骨突然发出震天长吟。贯穿它的锁魂链寸寸崩裂，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正通过链条逆向侵蚀！龙渊不顾一切冲向灵儿，却在触碰她的瞬间被弹开——少女周身已经形成神罚力场！

没用的。陌生的声音在渊底响起。龙渊猛地转头，看见柳如霜的残魂漂浮在平台边缘。她的身影淡得几乎透明，唯有心口处跳动着微弱的凤凰火。

第九链是昊天用自己脊椎所铸，与灵儿体内的锁魂印同源。残魂苦笑道，现在葬龙渊被强行开启，他必然会......

话音未落，整个渊底突然剧烈震动！倒悬的锁魂链一根接一根亮起，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黑龙皇骸骨的头颅突然炸裂，取而代之的是个缓缓成形的虚影——头戴十二旒冠冕，身披玄黑龙袍，面容与龙渊有七分相似，眉心却烙印着锁链纹路。

诛邪神帝......昊天！龙渊的龙鳞全部倒竖。虚影尚未完全凝实，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让青铜平台开始崩裂。

灵儿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她右半身的透明化急速蔓延，银灰色锁链如毒蛇般缠向祖龙之心。更可怕的是，随着锁链接近，祖龙之心跳动的频率开始与虚影同步！

他要通过灵儿污染祖龙之心！柳如霜残魂惊呼，必须斩断......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虚影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凤凰残魂就如风中烛火般摇曳欲灭。龙渊咆哮着挡在残魂前，混沌琉璃火全力爆发。火焰与神罚威压相撞，竟在渊底撕开道空间裂缝！

虚影首次发出声音。这简单的音节却让龙渊七窍流血，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就在他即将跪倒时，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他背上——是灵儿！她的左眼清明如初，右眼却彻底被黑暗占据。

哥哥......少女的声音忽远忽近，用......凤凰剑......刺我......心口......

龙渊这才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断剑——正是柳如霜塞给他的半截凤凰剑！剑身此刻滚烫如火炭，刻满细密的龙族符文。

不行！他下意识要扔掉断剑，却发现手掌已经被剑柄灼烧得血肉模糊。灵儿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抓着龙渊的手腕，将剑尖对准自己心口那条锁链。

凤清歌......在我体内......留了......灵儿的声音开始夹杂电子杂音，凤凰族的......后门程序......

虚影似乎察觉到危险，突然加速凝实。一只覆盖着机械铠甲的手穿透空间裂缝，径直抓向灵儿天灵盖！千钧一发之际，柳如霜的残魂化作流光撞向机械手：

就是现在！

龙渊来不及思考，顺着灵儿的力道将断剑刺出——不是刺向少女，而是刺向那条连接她与虚影的锁魂链！凤凰剑触碰到锁链的瞬间，剑身残留的涅盘火轰然爆发，沿着链条逆流而上，直扑虚影眉心！

不——！虚影发出震怒的咆哮。机械手改变轨迹拍向断剑，却为时已晚。涅盘火已经点燃锁魂链上的某个隐藏符文——正是凤清歌当年留在灵儿体内的后手！

连锁反应开始了。第一条凤凰火链率先崩断，紧接着是第二条玄冥水链......当第八条麒麟雷链断裂时，整个葬龙渊开始崩塌！虚影不甘地怒吼着，机械手疯狂抓向灵儿：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第九链即是锁魂印本身！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灵儿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她心口处的锁链开始收缩，银灰色物质如潮水般涌向祖龙之心。更可怕的是，随着链条收缩，她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

哥哥......灵儿的左眼也开始失去焦距，斩断......它......

龙渊看着即将被污染的祖龙之心，又看向垂死的灵儿，突然笑了。他松开凤凰剑，转而将双手插入自己胸膛！

苍玄说过......鲜血从他嘴角溢出，龙皇一脉......最擅长的......是以命换命......

混沌琉璃火从七窍中喷涌而出，却不是攻击敌人，而是全部注入灵儿心口的锁魂链！这是最疯狂的反向侵蚀——用自己体内的龙皇血脉为燃料，点燃整条神罚锁链！

虚影首次露出惊容：你竟敢......

话音未落，第九条锁魂链轰然炸裂！冲击波将虚影暂时震退，祖龙之心趁机挣脱束缚，化作金光融入灵儿即将消散的身体。龙渊跪倒在地，视野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灵儿透明化的身体重新凝实，赤金与漆黑的双眸同时流下泪水，而她的眉心......浮现出完整的祖龙印记！

活下去......龙渊的意识沉入黑暗前，仿佛听到苍玄久违的声音：[傻小子，龙皇转世哪有这么容易死？]

葬龙渊彻底崩塌的轰鸣声中，没人注意到柳如霜最后的残魂附在了那截断裂的凤凰剑上。剑身微微颤动，像是无声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