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龙神决 第14章 柳如霜登上邢台

苍凉古老的号角声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在刑场狂热的气氛中激起一片涟漪，但很快便被更汹涌的、对“叛徒”行刑的期待所淹没。人群的注意力迅速从号角声拉回刑台，催促声、叫骂声再次高涨。“管他什么号角！先剐了这叛徒！”“对！行刑！继续行刑！”“别让他再喘气了！”监刑官显然也无意深究那突如其来的号角声，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刽子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刽子手定了定神，脸上重新浮现出残忍的狞笑。他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目光锁定龙渊身上下一块完好的皮肉——右臂肱二头肌的位置。刀锋再次扬起，带着死亡的寒光！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刹那——“且慢！”那个清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如同冰泉流淌，第三次清晰地响彻刑场！这一次，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冒犯的冷意。整个刑场，第三次因为这同一个声音而陷入死寂。这一次，死寂中多了一丝不耐和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各种复杂情绪，聚焦在刑台边缘——那个身着素白云锦长裙、清冷如雪的身影。柳如霜！她终于不再仅仅出声阻止，而是真正地、正式地踏上了刑台！莲步轻移，裙裾微扬。她步履从容，仪态万方，仿佛踏上的不是血腥污秽的刑场，而是铺满鲜花的瑶台。素白的裙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与刑台中央那被锁链贯穿、血肉模糊、污秽不堪的身影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触目惊心的对比。清冷绝艳的容颜在苍白的天光下，如同冰雕玉琢，没有一丝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与疏离。她的登场，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狂热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寒风刮过石柱的呜咽。无数道目光充满了敬畏、倾慕、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她如同九天降下的神女，莅临这污浊的凡尘刑场，只为亲手斩断最后一丝尘缘。林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与一丝无奈，仿佛对柳如霜的“固执”感到担忧，却又无法阻止。他目光扫过台下时，带着温和的安抚，再次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而正义的形象。柳如霜径直走向刑台中央，走向那个被锁链禁锢、低垂着头颅、如同破败玩偶般的龙渊。她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踩在无数人的心弦上。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极其淡雅、如同空谷幽兰般的馨香，混合着名贵熏香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刑场浓烈的血腥与污秽气味，带来一种诡异而冰冷的洁净感。她最终在距离龙渊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足以让她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每一处污秽，感受到他微弱到几乎消失的生命气息，却又保持着一种绝对的、拒人千里的疏离。她微微垂下眼帘，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龙渊身上。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怜悯，甚至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彻底的、如同看待死物般的漠然。仿佛在她眼前的，不是曾经与她山盟海誓、并肩而立的未婚夫，不是曾经守护一方、威震天下的战神，而只是一堆需要被清理掉的、肮脏碍眼的垃圾。“龙渊。”她的声音响起，清冷、平静，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晰地传入龙渊模糊的意识深处，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刑场上空，“抬起头来。”这命令般的语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柳家嫡女，而他，依旧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战天哥哥”。龙渊残存的身体本能地、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锁链发出细微的呻吟。他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那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头颅。凌乱肮脏的黑发滑向两侧，露出了那张布满污血、淤青、刀痕和绝望的脸庞。额角那道在公审大堂被砸出的伤口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液混合着汗水和污垢，蜿蜒流下，模糊了他半张脸。深陷的眼窝里，瞳孔涣散，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如同两口即将干涸的枯井。然而，在枯井的最深处，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柳如霜那张清冷绝艳、却冰冷如霜的脸庞时，那点微弱的、执拗的生命之火，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那是混杂着极致痛苦、无边屈辱、刻骨恨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彻底冰封的……绝望的火焰！他死死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胸前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窒息感。他想说话，想质问，想嘶吼，但被枷锁扼住的喉咙和翻涌的血气，让他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柳如霜迎着他那复杂到极致的目光，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甚至微微蹙了一下秀眉，仿佛对龙渊此刻的狼狈和污秽感到一丝……厌恶？她朱唇轻启，声音依旧清冷，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带着审判的意味，一字一句，清晰地砸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条被剥了皮、打断了脊梁的……野狗。”“肮脏，丑陋，卑微……令人作呕。”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龙渊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自尊，彻底碾碎成渣！她不是在陈述事实，而是在用最刻薄、最恶毒的语言，当众鞭挞他的灵魂！“曾经的天穹战神？呵……”柳如霜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讥讽的嗤笑，如同冰珠碎裂，“不过是一个被野心和贪婪蒙蔽了双眼、最终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叛徒！卖国贼！”“你背叛了你的誓言！背叛了信任你的将士！背叛了供养你的下界万民！更背叛了……”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刺向龙渊的眼睛，“……我对你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信任！”“龙渊，”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凛然的决绝和刻骨的鄙夷，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宣判着凡人的罪孽，“你，不配为人！更不配……与我柳如霜，有丝毫瓜葛！”话音落下，整个刑场落针可闻。只有寒风卷起尘土和散落的婚书碎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柳如霜微微抬起下颌，如同高傲的凤凰，俯视着泥潭中的蛆虫。她不再看龙渊，目光转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她亲手将“阶下囚”、“叛徒”、“卖国贼”的烙印，用最冰冷、最残酷的方式，深深地、永久地刻在了龙渊的名字之上！龙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不是因为剧痛，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焚心蚀骨的屈辱与恨意！他死死地盯着柳如霜那张冰冷绝情的脸，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如同深渊般的死寂与……暴戾！“噗——！”一大口滚烫的、带着浓烈腥甜和内脏碎块的逆血，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从他口中狂喷而出！血柱带着强劲的冲击力，狠狠撞击在冰冷的黑曜石刑台上，溅起的血珠甚至有几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落在了柳如霜素白裙摆的下缘，留下几点刺目欲呕的暗红！柳如霜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厌恶。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污秽的血迹，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避之不及的优雅，向后退了半步。仿佛沾染上龙渊的血，都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亵渎。“霜儿！”林枭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再次轻轻揽住柳如霜的肩头，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她与刑台中央那“污秽之源”隔开，脸上写满了“心疼”与“保护”。“莫要再为此等败类动气，污了你的眼，伤了你的心。不值得。”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清晰地传开。“林将军真是情深义重！”“柳仙子快离远些！”“别让这叛徒的脏血污了仙子的仙姿！”人群再次爆发出对林枭“深情”的赞美和对柳如霜“高洁”的维护，以及对龙渊更恶毒的唾骂。龙渊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惺惺作态，听着台下震耳欲聋的辱骂，感受着身体和灵魂被彻底撕裂、践踏的剧痛。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更多的鲜血如同小溪般从嘴角涌出。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急速旋转的旋涡，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褪色，最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瞬，他胸前那枚被污血覆盖的盘龙玉佩，似乎……又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错觉般的暖流，在冰冷刺骨的绝望深渊中，一闪而逝。柳如霜正式登场，完成了她最致命的一击——当众的、彻底的、带着极致羞辱的切割。阶下囚龙渊的最后一点尊严，连同他残存的生命之火，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踩入了污秽的泥泞之中。刑场的寒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名为“终局”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