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交汇时我们并肩前行 第4章 私房菜的灯火

《云海谣》的剧本围读会进行得异常顺利。沈清玥精准的理解力和富有层次的台词表现力，再次征服了导演和编剧，原本对她能否驾驭好仙侠剧古偶台词存有一丝疑虑的制作方，也彻底放下了心。

围读会从上午九点持续到下午三点，结束时，导演红光满面，用力拍了拍手：“辛苦大家了！晚上‘江南春’，我请客，给大家接风，务必赏光啊！”

“江南春”是横店有名的私房菜馆，藏在一片仿古园林深处，以地道的本帮菜和绝佳的私密性着称，是圈内人聚餐的首选。

沈清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她其实更想回房间点个 room service，看看剧本早点休息。但导演亲自开口，又是剧组第一次正式聚餐，于情于理都不能缺席。

她回到酒店，换了身相对正式的香槟色真丝衬衫和黑色西裤，将长发松松挽起，略施淡妆，既不会过于随意，也不会抢了导演和制片人的风头。看着镜中那个瞬间切换到“社交模式”的自己，她轻轻叹了口气。

莉娜在一旁整理着手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知道你累，应付一下就好，露个面我们就找机会撤。”

沈清玥点点头。

与此同时，酒店另一层的套房里，顾言琛刚结束一个越洋视频会议。他捏了捏鼻梁，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经纪人杨睿递给他一杯温水，说道：“晚上林浩组了个局，在‘江南春’，《星辰大海》的制片和导演团队都在，说是让你也去，提前熟悉一下。”

顾言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不是说过，开拍前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应酬？”

杨睿无奈地摊手：“林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攒的局，能推的我早推了。这次他说王导也会带《云海谣》的主创过来，算是两个剧组交流学习。而且……”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说，沈清玥也会去。”

顾言琛端起水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前莫名闪过电梯里那个戴着墨镜、安静疏离的身影，以及老街阳光下她惊愕抬眸的瞬间。

“知道了。”他放下水杯，语气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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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江南春”隐匿在竹林掩映之中，飞檐翘角，灯火通明。

沈清玥和莉娜到达“听雨轩”包间时，里面已经热闹非凡。《云海谣》剧组的人基本到齐了，正三三两两地寒暄着。看到她进来，导演立刻热情地招手：“清玥来了，快过来坐！”

她微笑着走过去，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然后，定格在了窗边那个身影上。

顾言琛。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衬得肩线愈发平直利落。他没有参与热闹的交谈，只是独自站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摇曳的竹影，侧脸线条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却依然带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他似乎总是这样，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自成一方世界。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忽然转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穿过喧闹的人群，再次在空中相遇。

这一次，没有电梯的仓促，没有老街的意外。在精心布置的雅致空间里，在周围嘈杂的映衬下，这次对视显得格外清晰和漫长。

他看到她今晚的装扮，优雅得体，香槟色衬得她肌肤如玉，比前两次见面多了几分温婉的女人味。

她看到他沉静的眼眸，如同深潭，看不出里面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她。

没有惊讶，仿佛早知道会遇见。

沈清玥率先移开了目光，对着他所在的方向，礼貌地、程式化地微微颔首。

顾言琛也回了同样的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像是一场无声的默契，确认了彼此的存在，也划清了彼此的界限。

“言琛，别一个人躲清静啊！”《星辰大海》的制片人林浩，一个精力充沛的中年男人，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顾言琛的肩膀，然后顺着刚才他目光的方向看到了沈清玥，眼睛顿时一亮。

“哎呀！沈老师！”林浩热情地迎了上来，声音洪亮，“久仰大名！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我是林浩，《星辰大海》的制片。”

“林总，您好。”沈清玥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笑容得体。

“来来来，必须给你们介绍一下！”林浩热情地拉着沈清玥，走向窗边的顾言琛，“这位，顾言琛，我们《星辰大海》的男主角，你们应该认识吧？”

瞬间，周围似乎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若有若无地聚焦过来。影帝与影后的首次非正式同框，总是引人注目。

沈清玥抬起头，再次对上顾言琛的目光，这一次，距离更近，她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那片沉静的深海。

她伸出手，唇角扬起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弧度：“顾老师，好久不见。”

标准的圈内用语，客气，周全，也将距离拉到了最安全的范围。

顾言琛看着她伸出的手，手指纤细白皙。他抬手，与她轻轻一握。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干燥，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但一触即分，毫不逾矩。

“沈老师，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般，说出的话却和她一样，是千篇一律的客套。

两只手分开的瞬间，沈清玥指尖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掌心，转瞬便被室内的暖意驱散。

“哈哈，好！这下我们王炸组合总算齐活了！”林浩显得非常高兴，自作主张地安排起座位，“清玥坐这边，言琛你坐对面，正好！方便交流！”

最终，沈清玥被安排在了主位旁边，而顾言琛，恰好坐在了她的正对面。

长长的红木餐桌，精美的餐具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菜肴陆续上桌，色香味俱全。酒桌上推杯换盏，气氛热烈。两个剧组的人互相敬酒，谈论着行业动态，分享着拍摄趣闻。

沈清玥大多数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问到，才微笑着回答几句，言辞恰到好处。她小口吃着菜，姿态优雅从容，却始终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观察着这个世界。

顾言琛更是惜字如金。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动一下筷子，更多的时候是听着旁人说话，深邃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对面的沈清玥身上，也只是短暂停留，便不着痕迹地移开，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那是顶级演员之间心照不宣的界限，是出于专业、自尊和某种程度上的自我保护。他们像两颗遥远的星辰，遵循着各自的轨道运行，即使此刻被安排在最近的距离，光芒可以相互映照，却依旧保持着固有的、冰冷的距离。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林浩和王导显然关系极好，互相打趣着。

王导喝得满面红光，指着沈清玥，对林浩说：“老林，不是我吹，我们清玥，那真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演员！‘琉璃’这个角色，非她莫属！”

林浩立刻接话，对着顾言琛笑道：“听见没？王导这可是在跟我们下战书呢！言琛，咱们《星辰大海》可不能输啊！清玥是王导的秘密武器，你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

这话带着玩笑的成分，却瞬间将两人拉到了某种微妙的“竞争”位置。

全桌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沈清玥端着果汁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对面的顾言琛。

顾言琛也正好抬眼望来。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在那平静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强者之间的审视与较劲。那是一种对于对手的尊重，也是对于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隔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向着沈清玥的方向，也是向着王导和林浩，微微示意了一下。

动作从容，不卑不亢。

沈清玥心中微动，也端起了自己的杯子，迎着他的目光，浅浅一笑，同样举杯示意。

没有言语。

一次无声的交流，一次隔着喧嚣的致意。

像是在说：“期待与你的合作。”

也像是在说：“我们，拭目以待。”

杯中的液体微微晃动，映照着头顶璀璨的水晶灯光，也映照着彼此眼中那难以言喻的、复杂而微妙的光芒。

这一次，不再是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也不再是意外的碰撞。

他们是即将同台飚戏的男女主角。

是合作伙伴，也是潜在的对手。

命运的齿轮，在私房菜温暖的灯火下，在酒杯轻碰的无言中，终于咬合到了同一个轨道上。

真正的故事，即将开始。